[长诗]黄之河

作者：李松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9-10 17:38:45　　点击：

的皱纹。暮岁，你力排众议又还政于李家。倘若坚持不朽，必失青翠，有时衰老是一种责任。秋后的果实，顺理成章地以枯萎或腐烂的方式，保存生命的籽粒，赶来接班的另一个季节，将注释那退让崇高而鲜嫩的现实意义。（汗气血气升腾至霄，领过执照及时下降的，遂为甘霖；稍一迟疑或贪恋霞霓的，便成了霜雪。那雨，赢得了花蕾与禾苗的感激；而雪，却遭到了车轮与马蹄的诅咒。——皆因时机错过！）
　　只要你呼吸，就会走漏风声。从深宫夜色里渗出的朝霞，是朝野用眼睛看到的绯闻。人的名字一经传颂，就越发不像自己。民间储有一段段关于你的传说，传说你的威仪、你的张狂、你的英明、你的淫荡。流言，是名人必纳的赋税，是语气怪异的批评，是众手摸黑的论证。至于你多跟几个男人睡觉，这对位高权重者不算肮脏。公皇帝可以有三宫六院，无数嫔妃，你何必闲着那锦衾雕床？再说，总有腰揣阳具的壮硕男人翻越古今，争着抢着出任“元首”的“面首”，——这也并非什么经不起确认的事物。有钱有势的人兴致所至，豢养几只宠物，难道还需要向平民出示一纸婚书吗？
　　生活，教孩子说话，教大人闭嘴。
　　（性别把人分为两部分：男人和女人；呼吸把人分为两部分：活人和死人；历史尝试着把人分为两部分：做坏事的好人和做好事的坏人；现实毅然把人分为两部分：爱护环境的人和破坏生态的人。人呐，你可是你自己的形象大使！你准备让自己的名字上光荣榜？还是黑名单？）
　　我能阐述明白：大自然何以是社会的主心骨。但我无力笼统回答：女人——是甘泉？还是祸水？
　　无字碑，是你布下的一个绝谜，于八百里秦川之上，空白给轮番的风霜雨雪，空白给经天的日月星辰。后世关于武氏春秋的一切歧议，都未能超越你无字然而有心的想象……
　　
　　　　
　　       重阳节
　　
　　雁阵，是季节高标的一行字幕。
　　
　　霜风渐紧，万枝落叶堆积成
　　    秋后可燃的情绪。
　　惟有耀眼的金菊——
　　从陶渊明闲悠悠的东篱下、
　　从黄巢气冲冲的反诗中、
　　从毛泽东文诌诌的“菊香书屋”里，
　　    探出明晃晃的头来。
　　
　　登高！
　　携微醺之耳，怀共鸣之心，
　　    将相酬的杯盏横入清秋前沿。
　　心扉欠缝，随意的话题，
　　便把邀约垫成高山流水。
　　知音呐！古人摔琴那一声轰响，
　　音波回环，震落多少帆樯？
　　哦！笠舟陡倾，一条黄河红鲤咬钩，
　　    下酒！祖父大口吞咽……
　　……若干年后，
　　从我的喉中取出横亘的鱼刺，
　　    嗅嗅——不腥，古气十足。
　　难以消化的历史症结，
　　    沿着血缘顺流而下了……
　　        （祖父和我，两个男人相加，
　　——亦可谓“重阳”也！）
　　
　　一篮秋色，稳稳晾晒于牛背。
　　玉米以一棒一棒的努力，
　　跑完了成长的接力赛，
　　把浑身黄灿灿的金牙，
　　如数交给村人白亮亮的银牙，
　　检验垅上辛劳的成色……
　　
　　啊！沐民谣，沐禾尘，沐夕晖，
　　敦敦实实的碾台痴卧村头，
　　    候人于三代之前。
　　五步开外，隔一帘萧萧老秋，
　　    脚穿棉鞋的严冬正快步赶来……
　　
　　　　
　　
　　午章
　　悬   河
　　
　　人与水的关系，多年来靠堤斡旋。
　　昼夜这两把利刃不停地切割，
　　     悬念，正日益脆薄。
　　
　　一渠鸩汁、一河苦涩，
　　     一个立体的灾祸，
　　一副横陈的八卦，
　　一头抢占了有利地势的无骨恶魔！
　　悬河，旦夕危情！
　　     晨钟，暮鼓，夜梆声，
　　敲得中原惊魂撼魄。
　　（花园口已高出地面二十米，
　　随时可将含了京津的华北，
　　     变成一片泽国！
　　而陶罐上铜鼎上丝帛上瓷器上
　　      那尾不会游泳的旱鱼，以及
　　      怕涝的公路、铁路、机场、楼厦，
　　都将被汪洋一朝淹没……）
　　吃五谷杂粮干万般营生的百姓，
　　就这么被死死囚于——
　　     黄河两岸、老井周围，
　　被预期的灾难俘获。
　　
　　与之对应的天空，佛祖般静默……
　　
　　一起又一起“豆腐渣工程”，
　　     一次又一次弄痛
　　央视的《新闻联播》，
　　忧虑的“管涌”，浸透熄灯后的夜色。
　　绿化不是涂脂抹粉，
　　     筑堤不是割双眼皮儿，
　　修水库不是造人工酒窝。
　　而那些头戴乌纱的业余——
　　     歌唱家、舞蹈家、美食家，
　　不思安澜对策，
　　依旧哼：“往事像那东流水……”
　　有板有眼，有滋有味，
　　不顾往事成苔，已把东流水
　　沤成五雷罩顶的罪过。
　　趔趔趄趄嚷：咋就不能再喝？
　　连“河”都让人临“水”说“可”！
　　     ——如此的高论，
　　让面前的大杯小碗张口结舌……
　　朦胧醉眼，将与他相关的“福祸”，
　　看成孪生兄弟——
　　容易认错，也容易写错！
　　
　　水陆两用的阳光，
　　滑下鹰翅，惴惴落脚于河波。
　　大难临头哇，谁能闲坐观众席上？
　　     可知悬河两侧，便是——
　　故乡、故园、故都、故国。
　　堤哟——你这阴阳两界的隔离层，
　　我的诗，朝你鞠躬了，
　　——拜托！
　　　　
　　 岳  飞
　　
　　你两个字的姓名，正面是历史的勋章，背面是民族的疮疤。
　　循环往复的二十四种“节气”里，有你恒温的“气节”。一块中原大地般宽厚的脊背，针针见血地负起母亲香案前的叮咛：“精忠报国”！不幸的是，报国路，让昏君奸臣联手弄得曲曲折折，险象环生。
　　一身盔甲，令所有的对手溃不成军。然而，你敌得过面前的攻打，却经不起背后的谋杀。
　　你忠于谁，谁就决定你的生死。朝赐你钱财，午赐你宅院，暮赐你美女的人，说不定何时心血来潮便赐你一死。皇帝的心机如同川剧的变脸，信手一抹，表情就换了颜色。可你忙于出征，忙于布阵，忙于厮拼，便不曾留心，天子的褒奖是一种带回钩的暗器。你醉心于把战表化做捷报，更不曾注意，金銮殿不露声色的檐角，已勾勒出风波亭的雏形……
　　阴谋子时出笼，十二道金牌是十二个夜叉，旋风般将忠良捉拿。
　　昨天的猎人，今天的猎物，——你角色的转换过于险陡，连敏于寒暑，看惯沉浮的黄河，事先都毫无预感。（你曾在百尺大帐中呵墨挥毫：“还我河山”，你向侵略者讨要的首先便是“河”。那条黄河途经你故乡时咳嗽一声，于是，河南之河让汤阴泡汤。你生于“黄泛”，死于“风波”，——你的一生都同“水”相关。）手上铐子，脚上镣子，颈上枷子，最沉重的驮在背上，——那母亲的至嘱，如今成了要命的包袱。当竖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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