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黄之河

作者：李松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9-10 17:38:45　　点击：

叫英明。执政者切记：民众集合，如滴水汇做汪洋，可载，可覆。无视弱小，失手就打碎酒杯般不堪一击的朝纲。
　　播暴虐的种子，吃抗暴的果子。
　　荆轲卷入舆图的匕首，甚短——短如一柄含义明确的寓言。一碗义薄云天的烈酒，让他真实的脚，踏定并非虚拟的路。风萧萧，暮色齐胸，以独步危途，取空谷足音。他备好了与行刺配套的表情，锋利的暗器上，轻覆一层谦卑的笑容。岂料，暴君的目光如刀光，颇富杀伤力，冷丁一个寒噤，便当堂冻死了他。他这屡经操练、有备而来的高级动物，成了不能越冬、匆忙收场的草本植物。
　　壮士呵，一去不复返的壮士，为身后黎明，预约了猩红的底色。易水流不走的依稀倒影，乃诫告世人的招贴画：暴政临危！（流经长安的黄河，看得明白，也想得清楚：有一天阿房宫失火，我救不了！）
　　杀光天下的雄鸡，也阻止不了天亮。大泽乡，一场沸腾的风雨，让仇恨开了锅，把你头枕玉玺的美梦烫伤。（那是一次失败的暴动，却是一次成功的尝试。）想谋一个自己说了算的人生，如同谋一个王位。真的如你做了皇帝——当了首席男人，方知一年四季，也非事事遂心如意。你没有断子，却绝了孙。老子笑着写序，儿子哭着作跋，爷俩合著了一本薄薄的政治读物，标题眩目：秦。当权杖弱化为拐杖时，一届王朝就在踉跄中走到了尽头。公子王孙争着抢着阅读遗嘱，全为遗产，而非遗志。（山峰的茅草，无花无果却出人头地，它以自己优越的地势，抢占阳光、霸占雨露，——这些身处高位被抬举惯了的废物，还常常傲视山壑间挺拔的大树。）
　　在水里火里打个滚儿，塬上黄土便定型为响器，夜色里埙声低
　　徊，吹奏一腔陈年的呜咽。而寒伧的背景上，星月已是宇宙的老年斑。
　　当我与理性独处时，发现长城的每一道砖缝，都是历史细眯的眼睛，正打量着波动的现实。我看到那久不开腔的烽火台，又一次喷出报警的滚滚狼烟：眼下的神州大患缠身，黄河这股川流不息的精液行将枯竭。而两岸千山万水的忍耐，也渐至极限……
　　兵马俑眨掉眼皮上的旧土，嘟囔一句：原来，什么也不曾尘封。——唔！勿将箴言当闲话！
　　（美利坚合众国那个到处美的克林顿总统，携妻女访华，先到古都西安拜访兵马俑，后到今都北京游览长城，状似从始皇帝的左手蹿到右手……）
　　秦朝被岁月剔剩的骨架，成了后世攀登骄傲的梯子。长城——这最大的古董，贵成中国人的传家宝。长城长……长得世代复诵，耳听是颂词，心听是悼词；两千年了，还要津津乐道地念下去。
　　善恶齐名！——嬴政赢了吗？
　　　　
　　   乞巧节
　　
　　异性对面是异性！
　　“男女”二字，
　　    不曾繁化，不曾简化，
　　古来如此！历来如此！
　　
　　爱，无须执照。
　　从爱入手，人已找到了
　　生活的最佳切入点，
　　然而，情缘的收成绝难做到颗粒归仓。
　　自食其力的劳动人民，可以劳动，
　　    一恩爱就不免妻离子散。
　　只因幸福，便触犯了天条，
　　便有高高在上的银河——
　　    以两岸，隔开两性。
　　
　　今夜，煦风以媒婆的步幅，行不露足，
　　    把叶片化为巧舌，
　　介绍给葡萄架下一畦畦美丽的景致。
　　但，季节的许诺未能兑现！
　　三五紧裹丧服的乌鸦悠闲掠过，
　　——它与人为邻，
　　却从不成人之美。
　　而多情的喜鹊又纷纷惨遭——
　　    枪猎，网捕，药杀，
　　在这爱心呢喃的既定时刻，
　　幸存的翅膀，已聚不成一座鹊桥。
　　唉！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的团聚，
　　    竟在九霄云外的天河中，
　　泡汤了……
　　
　　她在天上俯瞰，泪下如雨，
　　——他理解那雨意；
　　他在地上扬头，奔走如风，
　　——她明白那风情。
　　人已遍体鳞伤，心却完好如初——
　　    梅畔踏雪等你，我不冷！
　　    星下孤身候你，我不怕！
　　青青黄黄，人生倘有十番轮回，
　　我依然爱你两个五次！
　　
　　        （ “性命”一词证明：
　　   “ 性”和“ 命”紧密相连。
　　因此，有时——
　　把爱情的“ 爱”写成受苦的“ 受”，
　　把幸福的“ 幸”写成辛苦的“ 辛”，
　　    不算笔误！）
　　
　　地下，鱼也沉了，花也羞了；
　　天上，雁也落了，月也闭了。
　　——不是由于人的美貌，
　　    而是因为人的丑恶。
　　面对光秃秃的山、脏兮兮的海，
　　热恋中的男女，
　　    还发得出“海誓山盟”吗？
　　山该清已不清了，水当秀也不秀了，
　　那么，由它们联袂担保的诺言，
　　    还靠得住吗？
　　
　　微茫中，梦醒推窗——
　　惊闻黄河断流！
　　    那么，天河也断否？
　　
　　　　
　　
　　卯章
　　壶口瀑布
　　
　　此乃酒壶之口——正好！
　　    甘醇酣畅，
　　号称海量者今日把盏临涛。
　　
　　人举痛饮之痛，
　　水扬暴怒之暴。
　　别处的酒幌下，已无不兑水——
　　    遍地盛行：
　　卖假货。用伪钞。
　　        （昧心贪财的屠夫，
　　故意把古代的《水经注》，
　　    念成当今的“注水经”——
　　        猪尸牛尸鼓成他腰包。）
　　
　　自作自受的岸上人，
　　自言自语的河中水，
　　    ——关系日益料峭。
　　大自然起伏的情绪，
　　    迫使人类
　　深一脚，浅一脚。
　　试问：瀑布之“布”能缝制什么——
　　时尚的唐装？传统的长袍？
　　    百纳鞋？双挎包？棉袄？
　　        围脖？乳罩？博士帽？
　　再问：天灾何以会同人祸，
　　流行成自戕性感冒？
　　
　　听！头上风在吼，身旁马在叫，
　　非常时期的黄河在咆哮。
　　华夏腹地，万众一心大合唱的地方，
　　细细斟酌民族的肠鸣心跳，
　　    今日的倾听，
　　乃是一种理疗！
　　
　　拂晓，把思虑提炼的追悔投壶——
　　    煎一剂中药。
　　此乃药壶之口——更妙！
　　
　　
　　司   马  迁
　　
　　忍难忍之痛，解难解之嘲。——你，不与“过去”过不去，又专与“过去”过不去！
　　于龙门故里，借黄河激流，濯洗隔夜心思。一念之差，原是万里之遥。有意识的下潜不是堕落，不自觉的随风上升也是沉沦。（和尚还俗与妓女从良，不是一回事，不能一概斥之为背叛信仰。）你与汉武帝孰高孰低？大丈夫，不争一日之短长。生前热闹，转死后萧索；生前寂寞，化身后轰动。
　　你这躬身拾穗者，用残缺之躯，作完美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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