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诗]黄之河

作者：李松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9-10 17:38:45　　点击：

　　    可是一把屡次开刃的斧子？
　　为取自家的温暖，而砍大家的树林。
　　腋毛宠着的私欲，
　　    被风声包围，由夜色藏匿。
　　
　　血缘，已遭唾沫稀释，
　　——有利的话就是母语，
　　    劈里啪啦的算盘珠子越说越亲。
　　收款处，验钞机不倦吞吐，
　　那纸制的勾魂物，
　　正牵着一双双伸过来的手掌，
　　    直奔地狱的入口……
　　
　　所有的祸患都不是佯攻，
　　插在田里的稻草人，已经吓不退
　　    疯狂啄食的厄运了。
　　社会挤兑大自然的时间越长，
　　上帝留给人类的时间就越短。
　　我想借“鬼节”呼吁——
　　    不想提前做鬼的人们，
　　合力把意绪拧成一股绳儿，
　　先捆住自己的手脚——
　　    制止“手”再干坏事，
　　    避免“脚”再走差道。
　　
　　科技可以发明无数个机器人，
　　但却无力创造一个生物圈。
　　我建议，成立“环保促进会”吧！
　　就像“抗癌俱乐部”一样——
　　    讨论生存！讨论长寿！
　　因之要念念不忘一个名词：绿化！
　　涤尘，滤世——
　　只有生长的绿意能够稀释危情了！
　　（绿之外，尽是些不良的颜色：
　　    白粉、黑社会、红灯区、
　　    黄色书刊、灰色收入……）
　　如果迟迟拿不到那“绿卡”，
　　我们可就该算算：自己是被扣在这
　　破地球上的第几批人质了？
　　
　　雄鸡锋利的啼叫，令星晖和鬼魂退缩。
　　当你从被窝里爬起，
　　    已非那个梦中人了……
　　
　　　　
　　
　　
　　辰章
　　龙   门
　　
　　年轻的鱼，都曾勃发化龙的冲动，
　　但“龙门”这根横杆可不好跳。
　　黄水孵出黄粱梦，
　　    一尾一尾的壮志，
　　大多音讯缥缈。
　　        （而全运会、亚运会、奥运会上，
　　那些善凫者、善跳者，
　　自是出水芙蓉，颈下金牌，
　　乃久蘸血汗磨亮的句号。）
　　龙有龙远游四海的骄傲，
　　    鱼有鱼默守庭院的自豪——
　　        未竟的雄心，不宜追悼。
　　
　　谨慎的芸芸水族众生，
　　侧身无语，躲垂钓，避打捞，
　　    生怕哪一次觅食，失足——
　　        成了筷子点拨的美味佳肴。
　　潮流中左摇右摆，如游移的眼神，
　　    如徘徊的思绪，
　　        如欲抿不抿的嘴角。
　　怎知，恰在犹豫的当儿，
　　致命的罗网兜头笼罩……
　　
　　完达山惨死的老虎，
　　    鄱阳湖饮弹的天鹅，
　　        神农架遭屠的熊猫，
　　——成了一日三读的凄绝讣告。
　　雅说辞世为“驾鹤西去”，
　　可人死之前鹤已死光，
　　    冥途上，孤魂野鬼，
　　        只能骑一双僵腿去阎罗殿签到。
　　        （挂历是悬壁的光阴，
　　一页一页翻着人的生命，直到终了。
　　我们的薄薄的未来——
　　    还有几本零几张？
　　        还有几分零几秒？）
　　经此一问，竟发现了陈旧性病灶，
　　那么，我的认知，
　　    可是一张医疗处方的腹稿？
　　
　　人，不可能将山，将水，将命运，
　　驯成自家圈里的
　　    牛犊、猪崽、羊羔……
　　
　　
　　 张    衡
　　
　　月色像水银，沉重而灵活。
　　是治水无奈才心存旁骛吗？你这夜半执灯的“河间相”。你晓得：一切来袭的灾害，都是大自然对人类的面试，必须回答！你曾率众修堤，命水散为细浪，以柔臂揽春花秋月；令水聚为坚冰，以硬甲抗雪压霜欺。
　　月亮老早就不说话了，痴儿似的繁星讷讷发愣，风语无伦次地嘟嘟囔囔，街犬虚张声势。而黄河，则躺在不远处模仿累倒的纤夫，打着成串的鼾声。白天，鸟儿翱翔在密集的雨中，游鱼般地潜泳。吞没禾苗，吞没驿路，吞没村庄的洪水，入夜眠成了星宿们的梳妆镜。
　　你，躲到夜的深处，甚至躲开了盯梢自己的影子，但终是摆脱不掉命运的追踪。卧听窗外枝叶的风言风语，你躺不住了。踱出府门，你琢磨眼前这块长蹲的下马石，睡着？醒着？瞧不见蟋蟀，以为墙在哼鸣；看不清落叶，以为超低空滑翔的蝙蝠掠过额角。恰在此际，弧光刺破夜幕，一块巨大的陨石不偏不斜砸断航程，黄河中，船家的生命与流星同寿了。报丧的残梦四溅，使黎明前的地球陡然失衡……
　　你凝思的庭院，是春夏秋冬的栖息地，是寂灭隆生的大观园。
　　天堂的地毡，人间的壁挂。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其实，阴、晴、雨、雪、彩霞、虹霓、闪电、雷声，——均系上苍的谈吐，何人听得懂并译得出？你挽季风猜穹隆的脸色，你踏山川摸地球的脉搏。在你针尖般的逼视下，星月憨成了洞眼，乖乖地向你漏露天机：“宇之表无极，宙之端无穷。”浮云缭乱，只是天空虚掩的门窗。
　　你夜夜昂头，遂有浑天仪；你日日俯首，遂有地动仪。
　　噢！一盏灯让地面的脚步有了方向，一滴水令天下的花朵有了颜色。——你，是人类打开天地尘封的第一把钥匙！
　　终于长大长高的二十世纪，将头颅伸出低垂的云层，那地道的蔚蓝让人惊呼：“我的天呐！” ——这才是真正的天，而在你的老家，已失传许久了。六十亿人挤挤擦擦又破破烂烂的地球，打发一艘艘宇宙飞船升空，试图寻找新的家园和水源。“发现号”跑遍太阳系，传回沮丧的消息：水星不能养殖，金星没有金属，火星没有炊烟，木星没有森林，土星不能播种，海王星没有一滴水，天王星一片沙砾，只有冥王星名副其实——阴冷如地狱。这就等于打开天窗说亮话了：地球，是人类最初的发祥之所，也是最后的立足之地。（世纪末压轴的冬天，抢修哈勃望远镜的宇航员，在太空独过别致的平安夜。圣诞老人失重的礼袋，能掏出玩具之外的方舟吗？）
　　月亮弯弯圆圆，一会儿是眉，一会儿是目，——向你眉目传情。清风清扫清晖，今宵月，仍是九天巡行的更夫，踮脚走路的声音，还是惊动了残荷下书签儿般稀疏的禽鸟。当初如潮的蛙鸣，如今萎缩成断断续续的饮泣。
　　哎！在行将脱水的地球人眼中，苍白的月，只是一片薄冰。
　　你定居月球环形山上的尊姓大名，暗香浮动。天的高处更高处，地的深处更深处，是否另有隐情？在既定的格局里，大自然与人类最后的知心话——话里有话：待万物之灵长的远亲近邻死光，自己也就成孤家寡人！（以断子绝孙的成本，投资于一世温饱。先尝到了甜头，后吃尽了苦头。一块一块的硬伤，像一块一块啃不动的骨头。外伤，在额头；内伤，在心头。）
　　夜的质地结结实实，又一场泡天大雪临窗，可是上帝送来的鸡毛信？
　　谁在无端玄想：衣衫褴褛的人，照样进入禅境。
　　我于节能灯下手捧先生的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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