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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烛谈艺录:我的诗经


作者:洪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6-23 08:07:49  点击:


得期待已久的宁静。笼罩在一首诗里的宁静,反而更能使读者激动不已。
  老荷马在奥德修斯身上寄托了自己的理想,这是他不可能实现的另外一次人生。与其说他在写史诗,莫如说在写自传——这自传纵然是虚拟的,却使他像额外活了一回般满足。他相信自己可以在写作中逐渐变成另一个人,并且身临其境地出现在那个人的生活中,而不被识破。但他最终也搞不清:那个人的妻子、儿女、朋友、仇敌,究竟是自己创造出来的,还是确实存在的?他只知道自己在跟他们打交道的时候,越来越小心翼翼。有时候,就像归来的武士接受盘问之际会下意识地握紧腰间的剑,他牢牢地抓住能够保佑自己摆脱尴尬的笔。
  哈姆雷特提着那把剑,在找莎士比亚复仇。他说:“我恨杀害我父亲的人,但我更恨你——你凭什么给我安排了如此悲惨的命运?你以我的死来赚取观众的眼泪!”可怜的剧作家又能怎么办呢?他只能像上帝那样,无奈地摊开双手,以推卸自己的责任。说实话,他没想到自己创造的人物,也会表示抗议。
  小说是拳击,靠的是力量。诗歌是摔跤,用的是巧劲。散文呢,则是散打……
  一位没有师承的诗人才最有希望成为别人的导师。所以,你不想做一个抱着经典不放的“食腐动物”。
  海德格尔说过:“所有的诗人都是还乡诗人。”可我觉得,所有的诗人都是欲还乡而找不到归路的诗人,因而只能在纸上迫降。其中最迷惘的,则是那些身在故乡却依然在苦苦寻觅的诗人,因为他们觉得现状并不符合自己的理想。零距离,却是最漫长的一段路。
  我体会到完美主义者的尴尬:打碎的东西,我宁愿忘掉它(像忘掉一道伤口),也不愿去修补它。修初裂缝无异于第二次受伤。修饰一新的东西即使能瞒得住所有观众,仍然使我触目惊心。
  我为一些我没有去过的地方写过诗,譬如西藏——似乎比去过那些地方的人写得还要好。只能说明我的想像力比他们更发达而已。想像力弥补了我生活阅历的匮乏。惟一弄不懂的是:我想像出的这些场景纯粹子虚乌有,还是确实存在?而若干年后我真正去西藏的时候,你猜我想到了什么?我觉得这地方我曾经来过。而且它在来过之后没有任何变化。
  诗歌不会给予你什么,它只能帮助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这是你拥有什么的必要前提。因为饥饿,你去寻找食物——诗歌把你从麻木中唤醒。就把它当作你灵魂的闹钟吧。
  残酷的荷马,你让那么多英雄倒在血泊中,仅仅为了染红一位美人的石榴裙。你让一座城市玉石俱焚,仅仅为了自己的诗卷能够获得从废墟中站立起来的力量。诸神都是虚设的,你才是真正的铁石心肠。而你最后却把这种责任全部推卸在海伦身上。
  厌倦了华丽与雕琢,我想在语言的空地上修建一座毛坯形式的宫殿。毛坯并不是它的过程,而是目的。我在写作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向毛坯努力!而不是为了偷懒。在众多金碧辉煌的建筑物中间,它反而不同凡响。为了制造毛坯,我不仅使用最粗糙的模具,还往那混沌的泥浆里搅拌进我的毛发、指甲乃至皮肤的碎屑,搅拌进病句、错别字、被删节的词汇……有什么办法呢,毛坯需要通过杂质来增强自己的牢固程度。或者说,杂质给它提供了营养。
  诗人们所要做的,就是使辞典(冷藏室?)里冻僵的词语逐一复活。这些词语一旦进入诗篇,就会得意地伸一个懒腰,表现出它在沉睡时无法表现的弹性。
  诗歌像高速旋转的钻头,在地层下钻探,它很轻易地就挖到了破碎的陶片,以及动物的骨头。再深入一些,它挖到了煤。再深入一些,它挖到了石油……最后它实在无法再深入了,因为它挖到了另一些人用过的断裂的钻头。这是它所遇到的最大的障碍,正如它本身也将构成别人的障碍。它多么希望能再坚持一会呀,就能达到非人工所能达到的深度。可那迄今为止尚是所有钻头的梦想。而所有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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