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41 - 顾偕《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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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罗不知所措,突如太认真了。语重心长得简直像决
               斗前立遗言。他经常使出这种莫测高深的怪气,猛然总要

               说些很有文彩的话:“人的感情于存在时是真实的,但它
               消失后则成虚幻”;一会儿得出结论,“人越成熟越虛伪”,
               有时连吃亦不忘凝神于志,竟刹那停箸,随即爆来米粒般
               的排比句:“胃没有嘴巴大;嘴巴没有眼晴大;眼睛没有

               心大,心没有欲望大;欲望没有想象大;想象没有信念
               大 ......”倘不制止,“大”就无穷下去,维系得在桌的都

               未饭先饱。“真理”完了,高谈未尽,不免就掺和起假山
               假水,以此点缀朦胧的实体 ..... 他讲假话,是想帮助别人
               理解他自己,这等交互为用的苦衷,阎罗是最能体谅的。
                   诗,苦了他!使突如找不到回往生活的路。愈是感到

               精神的重要,他就愈不问时事,孜孜专研无形的梦想;为
               了实现超逸,突如仿佛化了追求真理的一半精力——物色
               房东不已!在他看来,只有把自己关进“象牙塔”,最好

               再贴张“休息时间,切勿敲门”的告示,一切准备就绪,
               通过积极地盼望,这便会有正式“意境”的降临……
                   然而真正的归宿是没有的。文学的归宿更其空幻。

                   大凡信奉的归宿,亦无外乎神话或寓言;似有原始更
               生的表象的完整,绝没彻底后令人至死不忘的体面结局。
               世上本无房子,一如鲁先生所言:世上本无路。房子多了,

               生的惰性亦就尾随而来。人在失眠时,尤其难认识自己的。
               纵然清醒着,却总有许多挥之不去又捉摸不透的不安。孤
               独使突如在旁观者眼里,似乎丧失了人性。他像是在用一

               颗灵魂与周围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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