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24 - 顾偕《诗魔》

四

六元，对一个尚没生计的初中生来说；算多，也不算
多。那油光锃锃的票子，掂在阎罗手里，就意味着是份缩
小了的成功的劳绩，可观的荣誉；倘去择物，对象必定极

其广泛。初中生要用它买下所有童年失去的渴望——自己
不曾得到的或谁都不曾给予过的至今需要的那些！这是他
的钱，他有权为之感奋，为之悠悠，为之肆无忌惮——即

使化得一干二净，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他在街上转了一圈。
晚云已隐去了最后的灰白色，幽微的光，还没有全息。

翦翦风中，丝丝雨其影疏斜，犹彩绳细索悬于夜空——
霏霏而下，拂得草木蒙茸、稚芽穿地 .....
他失望了。他的梦，钱，根本没法帮他实现。失去的

将永远失去，即便得到的那怕和失去的相同，也只是一种
新的复制的形体。初中生不可能再有童年。
这时他想到了阿爸。
新的希望，从旧的崇拜气氛中，又横七竖八飞舞起来。

天空愈发阴暗了。雨已停。
——作为儿子，若有钱，首先得向前辈致敬尽礼、必

恭尽孝，斯是大凡家规。先头他没这种本事，现在有了，
当去拿它迎接机会。他和他，在这个家，一父一子，纯乎
不同两人。
阿爸命苦。阿爸很会喝酒。苦命人都爱酒。阎罗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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