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6 - 顾偕《诗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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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破——险句怪语,这才没谁阻拦发挥。
这以后,阎罗就频繁来往于静夫子门槛了。老者晚景
鳏居,常有后生叩访,自然是件快事。
年三十,阎罗跑去同他守岁。默坐一会,老者肃然想
起什么,便从床下提出口旧皮箱,端出本巜康熙字典》,
自视一番,用袖揩了揩,吹去尘垢。终于说:“民国廿年,
购得此物;页已泛黄,但完损无缺。这些日子想读点东西,
却书到用时方恨少,只好经常靠它补足。“后生目不转睛。
老者继续说:“搭帮你来望我,今夜无佳肴作陪,实是有
愧。清寒之门仅有此物可以佐餐。你拿着!”言断。推过
字典。握紧阎罗。叮嘱一句“好生用”。许久,钳口不言。
老者神色颤动。
老者那张脸,就像字典封皮纹缕,结结实实。不语中,
倾述着希冀。
阎罗出世决没碰过这样厚重的“书”。重托在肩,感
到却之不恭。
“您老既然割爱,此物个比情浓——我收下。”诚敬
之至,细泪弥眶,音色秀里秀气。
对方连忙放松嘴唇。信手拍拍早熟的后生,指儿稳健
地揭开扉页:“中国的文字、具三美,意美以感心,一也;
音美以志耳,二也;形美以感目,三也。“见后生聆听出
神,复又补充“鲁迅说的”。
“静夫子”姓张。
张家令尊先前,大概极爱蒲松龄的《石静虚》,令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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