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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烛谈艺录:我的诗经


作者:洪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6-23 08:07:49  点击:


人是伟大的,但那些隐蔽在史前史的无名氏(他们肯定不以诗人自居)则更为伟大。他们是诗人的祖先。
  狗用鼻子来嗅任何新鲜的事情:一块骨头,一截腐烂的草绳,甚至包括路遇的另一只狗……它的好奇心长在鼻子上。像探雷器一样,引导它小心翼翼地勾勒出一生的路线。我写诗时,则用冰凉的笔尖去白纸上嗅——那些潜伏着的,但终将显现的字。当然,偶尔也嗅一嗅空白。
  莫奈看到梵高的油画《蝴蝶花》,感叹良久:“一个人怎么会把它们描绘得这么美,他怎么会这么不幸呢!”有什么可奇怪的:培育这束蝴蝶花的土壤,不是画布与油彩,不是阳光与雨露,而是画家本人所承受的苦难。艺术品中的美,要么来自幻想,要么则是一次无法自控的渲泄。
  在一本合拢的书里,有着太多的亡灵。一旦它被打开,亡灵们就会复活,并且重新迎来自己的白昼。这一切正如我们头顶的天空,周期性地被掀开或闭合。
  写作在克制了生活中的焦虑的同时,又制造出新的焦虑。这种因对超越的不懈追求而产生的焦虑,恰恰是无法医治的。写作中的所有成就感或挫败感,都是虚妄的或暂时的,都不是药物,而是病情本身。写作时间越长的人,中毒越深,也就愈加离不开对写作的依赖。到了最后,写作已不是企图表达什么,纯粹为了止渴、止痒、止痛!
  大师一边前进,一边不断在身后设置着障碍物,以此拒绝那些模仿成性的尾随者。我们只能赞叹他在艺术创造过程中的高难动作,却无法重复。
  每一首诗诞生时都是毛坯。为了使之更接近完美,你不厌其烦地打磨它表面粗糙的部分。但你一定要牢记:有些毛坯确实仅仅是半成品,而有些成品,天生就是毛坯的模样——过度的雕琢,只能使它成为废品(肉体精美而灵魂残疾)。一位诗人,不仅要承担起接生婆的职责, 更要时刻警惕——自己无意识地成为刽子手。“越精致越好”,很明显属于谬误。真理应该 是:“越自然越好。”所以,我很少给自己的作品做“整容手术”。
  在巴别塔的废墟里,出现了本民族的第一位外语翻译。如果没有那场混乱,也就没有将由他带来的秩序。
  我手上确实拿着一架天文望远镜。可我并不想把它伸向星空,而是使劲地压低、再压低——直到它的镜头对准地狱……
  无人的海滩,并不荒凉。或许当年盲诗人荷马曾从这里走过,使层出不穷的海浪多多少少沾染上一丝书卷气。
  有诗为证:李白曾出现在杜甫的梦中。这是两位大诗人相互弥补的方式。我读李白,读到的是杜甫梦见过的李白。我读杜甫,读到的是梦见过李白的杜甫。
  从上半夜到下半夜,对面楼房窗户里的灯,一盏接一盏熄灭了。于是整座楼房仿佛从地面上消失了。而我住的这幢楼是不会消失的,因为我还亮着灯。除非我睡着了,它才会暂时消失——当我睁开惺松地眼睛,它又重新出现,正如我的身体。我的身体里升起一架醒来的电梯。说一句狂妄的话:马雅可夫斯基写的诗在形式上被称作“楼梯式”,而我的,是“电梯式”——借助是的灵感的电力。
  “诗人之死”几乎每天都在上演。“诗人之死”可以在同一个诗人身上上演许多遍。我正在亲身体验着“诗人之死”——即使我还活着。但只要我写不出诗来,我体内就有另一个人死了。当然,他也有可能在不远的将来复活。我一生中感受过太多对自己的哀悼或庆祝。
  我对当代“口语诗”的印象:是气体而非固体,是流质(食品)而缺少干物质……它只能对舌头和胃进行暂时的欺骗,既不能真正地止饿,更不能解馋。我在诗坛转了一圈,发现到处都是爆米花的摊点;表面的繁荣,掩饰不了内在的苍白与虚弱。与之相比,我宁愿去啃那些古老的玉米棒子。
  诗是我醒着时所做的梦,梦是我睡着时所写的诗。通过一个人的梦或诗,可以衡量出他的想象力。诗人的梦,可以说是其写作之外剩余的能量。而他的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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