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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烛随想录:一个人的史诗


作者:洪烛  来源: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11-13 17:17:28  点击:


着我,喃喃自语:“怎么跟我这么像!”他看见了以前看不见的东西,看见了年轻时代的自己。他还看见了自己,正在以两个人的形式存活。
  陶罐碎了。那里面储存的满满一罐水,就像结成了冰似的,依然没碎,依然保持着陶罐的形状(我简直想冲上前去把这水做的罐子捧起来)。当然,这顶多是千分之一秒的事情——面对这突然的变故,它只来得及愣了一下,随即不可扼制地倾颓了。
  我已经化了妆、搬了家、改了名字,你将如何认出我?我已经失去记忆,并且爱上别人。你将如何认出我?需要的话,我还可以变成空气,变成光,即使挡在你面前,你如何认出我?你闻到了花香,却找不见花在哪里;你想流泪,却只是微微眯缝起眼睛……
  天亮了,醒来的森林是巨大的火药桶,形形色色的鸟儿像流弹一样乱飞。我睁开眼睛——接着又闭上,我虽然目前还很安全,但已提前体会到被黎明的弹片击中的感觉。我刚刚来到这里,并且保持着沉默,却随时可能被一声尖锐的鸟叫带走。只要是靶子,就不希望自己被忽略。
  你写下一封暧昧的信,却找不到邮票,找不到另一个名字和地址,找不到可以投递的邮筒。于是你想撕掉这封注定不该寄出的信,就在这一瞬间——你却忽然找不到自己想要伸出的手。它并没有被揣在衣兜里,可它确实体会到短暂的失踪。
  抽屉被拉开。无边的黑暗。顿时从里面溢了出来。你在被淹没之前,赶紧将其重新关上。
  不加节制的亲吻,也会结霜——当你移开你的嘴唇。你所爱过又告别的那些村路、干草垛、田野,覆盖着寒冷的颗粒(像凝结成固体的目光),微微发白,仿佛很久都没有人走来了。你很难弄懂它究竟是在回忆还是在等待?
  作废的月份牌上,有着你做的各种各样的记号。事隔多年之后,你也无法逐一核对——究竟发生过什么?就像一个回家的人,本身并没有迷路,却被出走时所树立的那些隐晦的路标,给搞糊涂了。
  大风吹过村庄,落叶堆积到门槛的高度。那些先后向远方而无消息的人,积压在途中的信件(报忧或报喜),一夜之间全寄了回来。推门而出,我弯腰俯拾,简直不知该首先拆阅哪一封?其实我也曾是游子之一。只不过比自己寄回的信,提前到家。
  铁轨把枕木当作枕头。每走一小段路(很短很短),就需要躺一会,做一个梦。而每做一个梦(很短很短),就需要换一个枕头。远远望去,能看见铁轨漫长的一生:做过无数个梦,更换了无数个一次性的枕头。铁轨其实是两个人,并排躺下,垫着同一个枕头,做着同一个梦;只有在梦中他们才能远远地分开,或者更亲密地会合……
  不,我看见的不是街头乞讨的老妇人,而是一位曾经的少女——当她肮脏的嘴角,流露出一丝与其年龄不相称的单纯而羞怯的微笑……
  把手风琴像波浪一样撑开、再撑开,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合拢。你的胸襟虽然未被溅湿,但你分明觉得自己的肋骨,遭到了冲击,正在有节奏地嘎吱作响——哦,你那仿佛已经长在了体外的肋骨……
  秋天穿着印有条纹的病号服。甚至连它的面孔都布满刺眼的阳光所造成的树木的阴影。我几乎无法判断它的哪一部分更为虚幻,或更为真实。我不敢伸出手:越想触摸的东西,会离我越远。相反,只要我停留于原地,这一切就不会消失。
  我从小就对神仙充满憧憬:可以在虚拟的场景中生活,可以连自身都是虚拟的。不怕死,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会死。但我却从来没有觉得这一群人是可疑的。
  随着时光流逝,记忆也是有利息的。在内心的银行里。你已搞不清原先的本钱究竟有多少。往事对于你,显得越来越重要。
  每次路过火车站,他都会产生一种投身于远方的激情。可惜,他仅仅是来散步的。在返回的途中,火车在他体内呼叫,而他走得很慢,等待那股热情冷却——掏出钥匙打开家门之时。远方显得更远了。他不得不把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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