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视“终极”的心灵感动 ——蔡宁诗歌《清明,纸钱行进着刀刃》读后
李 文
新诗代论坛一直在提倡“感动写作”,《新诗代》主编海啸针对目前新诗代诗人所形成的“感动写作”风格,概括为 “生存感动”、“边缘感动”、“现实感动”、“词语感动”、“解构感动”和“伤情感动”写作体系,南方狼又新增添了“终极感动”和“历史感动”写作之说。我认为:南京诗人蔡宁的诗歌《清明,纸钱行进着刀刃》,当属一个“终极感动”的诗歌蓝本。人类需要现实关怀,更需要终极关怀,感怀“生命终极”也是对现实关怀的一种反应。人有关于生的意识与死的意识,是人最基本的存在意识。 生命是美丽的,人们往往赋予生命于灿若桃花的风姿。然而,当一个人作为个体,脱离母体来到这个世界,即意味失去了那道屏障的遮蔽,生命的一切都是外露的,无论是面貌还是形体,所有的一切都要面对大自然的洗礼,或者风吹,或者雨打,或在四季轮回中的辗转,生活的各种磨难都来考验,无论是爱恨情仇,还是个人的忧郁哀伤,以甚至于命运的折磨……所有的一切的一切,都要由一己血肉之躯来承担,经受生命的种种砺炼。无论生命多么辉煌,即使是雅典娜眼中泪的莹光,最终也只能走进黑暗的地狱,这是谁也抗拒不了的规律 。因此,作为诗人也要正视生与死,以关爱人性、人情的心态关注人生的终极。蔡宁这首《清明,纸钱行进着刀刃》便是这方面生命体验的感情写作。
阅读一首诗的第一印象是什么?即作者诗中最为突出的意象。蔡宁这首诗给我的第一印象的意象便是“清明” ,清明是一把打开春天祭奠逝者大门的钥匙,怀念逝者被安排在这生机勃发、万物复苏的时节,颇是耐人寻味。清明,是中华民族纪念逝去亲友的传统节日,其主要形式是通过扫墓祭奠逝者。这一习俗相沿已久,据史书记载,秦汉时代,墓祭已成为不可或缺的礼俗活动。清明的召唤,就是这样极富磁力地穿越沧桑的岁月,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精神。这是死者对于生者的邀请,也是生者对于死者的拜谒。“死者倘不埋在活人的心中,那就真真死掉了 ( 鲁迅 ) 。” 作者把缅怀逝者的情感注入诗句的字里行间,将悼念的逝者的沉痛首先置于前景,显现出冷竣且有形有意的视觉与触觉 :“夜,醮着毛毛细雨/在拂晓黑与白的夹缝里/磨利纸钱的刀锋。”使 “夜” 、“细雨” 、 “纸钱”等词语从诗意结构中凸现象征性的特殊背景,氤氲出沉闷气氛的时间与空间,从而使清明的拂晓在“黑与白的夹缝”中有了象外之象的外延意义。一提清明,我们或许会立刻想到两句经典的诗句“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或许清明就是这样的和“雨水”紧密相连着,或许只有这样的天气才更能表达生者对死者的哀悼之情吧?诗人开篇即把这种氛围营造的甚是伤感和疼痛,在黎明时分,在天与地行将明亮的“夹缝”时用“刀锋”一词意象失亲之痛,让人胸痛。
“刀口作响时 / 哀乐爬上四月的柳芽”,诗人在第二节进一步“调整”悼念的气氛,再一次“转换”勃勃生机的气息与死亡气息的交织,与个人认知的生命意识相融,隐喻地运动失亲之痛,“银光闪闪地行进着刀刃 / 缓缓划入我的肌肉 ”,疼痛想象的确定与明晰,给人在心理以暗示和定位,复制出人们“切肤之痛”的记忆,作者至此仍旧以超验性的感觉向人们传达一系列痛楚“剁入骨头 / 切入内心”,亲人、朋友的离去,必然使我们“不流血,比流血还痛”。诗人通过具象喻指抽象疼痛的意象,让我们身体的每一个器官一点点地经受着刀的一点点切割,并让这种痛感一点点漫布全身,这意象的“刀刃”如此深刻,如此清晰的切入我们的心坎,是那样彻骨的疼痛。
能否从传统讳莫如深的文化中解放出来,去勇敢地面对死亡,这是生命领域里的一个严峻的挑战。人类是个共生体,我们与藏象生命共同使用着一个躯体,认识死的过程,同时也是认识生的过程。对死的体悟愈深,对生的热爱就愈烈,诗人以深刻的隐喻直面死亡,把死亡看作生命的一部分 :“生命中的另一部分/ 肌肉 / 骨头 / 心脏 / 正灰飞烟灭”,诗人让这些诗句分行排列,“使一种语言变成间接的语言 ( 罗兰 • 巴尔特 ) ”,让人们在闪烁不定的意象中感受生命如此的“灰飞烟灭”,顿悟感怀生命消失的亲人,实质是为活着的人们升华生命的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