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时飞翔,敲碎汽烟的头盖
打断污流的筋骨
畅通无阻地
雁领蓝天和白云
为雪山还原正义,为河源
输送真理
在逐年贫雪的冬季
向往水草
永恒的光芒
——《轮回:远去的雪》2008
华多太似乎从“远去的雪”中窥测到整个大地的命运,窥测到整个人类的命运,他表现出一种忧虑甚至焦虑的状态,不惜用“敲碎”、“打断”加以暴力的干涉,或许在浪漫的族裔特性的影响下他是理想主义的、乐观向上的,他相信有一束“永恒的光芒“护佑雪域。在藏民族的生活中,光不仅仅是本体论意义上的自然现象,它更多的与宗教、神话、美联系在一起,光在藏民族每一位个体的心中神圣而神秘,他们赋予它独特的象征和意蕴。在族裔文化内在的影响和熏陶下,华多太的诗歌中也不乏对光的描写:“我跏趺与塔尔寺的菩提树下/点一盏普天通明的佛灯/为那些黑暗和恐惧中沉睡的孩子/送去光亮,送去童真”(《玉树,别为我哭泣 》2010年),“六字真言的光辉,从雪域/曝亮那些已故的/和极度悲伤的黑暗角落/顿悟生命的无常,(《 远去吧,萨达嘎波——为汶川大地震》2008年)。诚然,他笔下的光是佛光、生命之光的转写,甚者,我相信出于对雪的偏爱,他笔下的雪也闪着金光和银辉。
瓦尔特·本雅明把光(aura)看作是世界的诗意之所在,自然中任何物质形态都散发着灵光,灵韵是人类免遭现代性重复、复制、异化的保护层,是一切生命与人与世界具有的神性底座,构成我们关于全部环境的诗意,诗意寻找光,光是大地,是气韵,是人之生命为之呼吸的一切养料。而现代性是一个机械的、工具性的技术,机械的一定是复制的,复制对灵韵造成伤害,灵韵的丧失消解了我们生存所依据的本真性,使我们的心灵被损伤为碎片状态。可是雪域高原无法阻挡现代性普遍发生的浪潮,华多太用诗人的敏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说:
请不要让突兀的囱烟
紊乱我真诚的体脉,不要让烟囱
落下的影子,挡住
我的视线
请不要让饥饿的市侩
挤压我清纯的声音,不要让市侩
投下的影子,挡住
我的视线
——《请不要挡住我的视线》2010年
华多太站在本土、本民族与现代性发生的交叉点上,怀着忧虑,发出呼喊,摆出姿态——请不要挡住我的视线。诚然,此处的“视线”是对当下人类普遍生活、生存状态的抽绎。行走在高原,看着一辆辆金旋风半挂货车满载矿石、煤炭离开,留下呛鼻的尾气;看着原本熟悉的草原因架起蜘蛛网般的高压电线而变得陌生;看着野驴、黄羊惊恐的眼神;看着逐年上升的雪线……那种感触是复杂的,难于表述的。华多太亲历着高原的每一丝变化,最让他心痛的莫过于自己心中的雪域圣地被动的面对和接受着现代性的侵蚀,甚至沮丧于无力抚慰被挖掘机、钻井机蹂躏过的高原大地,懊恼于看着那些叫不上名字的铁疙瘩挺进高原而自己势单力薄无能为力。在此意义上,我开始明白为何这个使用智能手机、能熟练操作电脑的现代诗人为何有着那么深那么重的古典情怀怀,为何他的诗歌隐含一种回望的美学。这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自我的寻找和自我的认同。吉登斯在《现代性与自我认同》中说:“怀旧是人寻求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