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挣钱,大把花钱,梁健的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放性格在这一时期逐渐展露。有一次他接了一个杭州朋友的电话,相谈甚欢,立刻飞赴杭州,包下几辆轿车把所有朋友都带上,先是绕西湖游玩,然后坐进一家酒吧,大家乱喝一通,最后都忘记到底开了几瓶著名的XO。第二天,当朋友们都疲惫不堪的在家恢复体力时,梁健却已精神饱满地飞回海南了。 藐视物质,花钱如流水的日子大概持续了一年多,梁健突然觉得没意思了,他发现这样的生活与自己最初的愿望相去甚远,于是再次决定回家。 庆幸的是这次回家,尽管两手空空,但至少还有一个女孩依偎在他身边。这个女孩是梁健的湖州老乡,毕业后也跑海南来发展,事业倒没怎么发展,却发展了一个男朋友。回到故乡不久,他们便结婚了,更准确的说是梁健是奉子成婚。 按道理,做了父亲的人,应该会老老实实呆在家里了。但没过多久,梁健失踪了。 1989年,那是一个晚霞满天的夏日黄昏,梁健放下手中的书,和妻子说去楼下买点东西就下楼了。妻子没多想,只顾自己继续做饭。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妻子害怕了,因为梁健还没回来。他身上最多不超过十元钱,买什么东西居然这么久还不能回来?第一天没回来,以为他去朋友那了;过几天还没回来,以为他去外地看朋友了;几个星期后,依然杳无音信,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妻子遍访亲友,没有任何线索,最后只能报案。 眨眼间半年过去,除了妻子,其他人似乎都接受了梁健失踪的事实。突然有一天,隔壁长兴县公安局紧急来电,说当地某处水田中,发现一具无名青年男尸。由于死亡时间比较长了,加上天气又热,面容已高度腐败。但根据其身材与发型,似乎与安吉县失踪人员梁健有点接近。 得到这个消息,梁健妻子一下子眼泪出来了,因为她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无名男尸就是自己丈夫。怀着悲伤的心情,妻子与与保险公司老总立马赶赴长兴。因为最坏的结果已经想过,所以最后确定此男尸就是梁健时,妻子反而没有眼泪了。于是,失踪人员梁健一案便从警方的记录册上删去。 而在悲伤的另一头,梁健依然活着。那天黄昏从家里出来后,他便开始流浪。走到哪里是哪里,不找任何熟人,没钱了就打工。钱够买车票了,就继续赶路。黄山,南京,徐州,山东,青岛,济南……一路走一路写,梁健创作的欲望被重新激发出来。 那是一段四海为家的岁月,没有人知道,梁健已到何地。也许这就是一个人的命运,像一个谜,假行僧般行走在大地上。一只旧的不能再旧的书包,有点荒诞的背在他单薄的肩膀上,路上的风景也许很美,也许很糟糕,但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一个诗人走在属于他的路上。那些幸福的悲伤,快乐的绝望,在酩酊大醉后,全都进入他的诗稿。不知不觉,北方的凉意已提前抵达,梁健突然有点想念温暖的南方。 回家,马上回家,同样是毫无征兆的决定。先是坐火车到杭州,在一个冬天的清晨,正在熟睡的梁晓明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门开后,梁晓明更是打了个寒战,这不是梁健吗?梁健居然活过来了。了解事情经过后,梁健哈哈大笑,稍做解释,便从他装的鼓鼓的书包里,拿出一大叠皱皱的诗稿,说这是他的近作《我的国》,是这次流浪的惟一成果。说完,转身就走,在楼道转弯处,他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过身冲着门的方向说,你继续睡吧。 梁健回到妻子身边时,亲友们都为他还活着而高兴,但他的婚姻已走向了死路,很快梁健便办好了离婚手续。 (四) 1990年,重新单身的梁健,毫无牵挂地再次来到杭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