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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诗]黄之河
作者:李松涛 来源:
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9-10 17:38:45 点击:
脚将大地踩实,头颅将天空顶高。
霜天晓角,猎猎朔风。举蹄掌下的骷髅,饮冷冷的边关月色;拾丝绸之路上戍卒的白骨,捣层层碱化的征衣。斜风细雨里,驻听羌笛轻吹于胡杨林带,看贺兰山麓水渠如网,看边地沙枣树忽衰忽荣,看黄河波浪把鞍上春秋,悠悠点化为史上血脉。
不料,仲夏的后檐,已是初冬的前廊——
塞上,黄河渡头云遮落日,欲说还休;猎兴勃发的驰骋中,你一如往常朗声阔笑。(其实,“笑”很脆弱,必须用“竹”笠掩着, 否则就要“夭”折。)飞身引弓,失足落马,冲天豪气萎成立竿见影的颓势……
道路之长,伸手摸不到边儿,全仰仗脚了;而更长的人生,原地不动,也可以量到尽头。所有的祈祷相加,也没能躲过这一劫。(麦芒无论如何尖锐,也敌不过镰刀那无可躲避的一吻。)人生无力完整,是上帝造成的功能性缺失。英雄末路或美人迟暮,都是用心用力绕不过去的苍凉与无奈。
河声过耳,是谁在传唤谁?其实,人一直都在揖别时光,穿过岁月,最后迷失于岁月。水声真实,不会假唱,黄河的涛音就近点评:光阴就是这样迅速,左手刚刚取来伞,右手就得去取炭,当伞炭盈握之际,雨雪皆已跟你无关了。只是,那勇士的血,志士的血,烈士的血,为次日必至的曙色规定了深浅。
迢迢边地,最后一株老树的最后一茬白花,凄楚地白着;万山躬身,开始咀嚼一种叫“离”的果子。密不发丧,坐骑长嘶,惊心处,吊唁的河风呜咽着来来往往,拂颊的旌旗如幡幌,怎么也抹不净愈演愈烈的征夫泪。
出尽风头,退下潮头。擦身而过,背影皆成往事。领唱安魂曲的陇原蟋蟀,成了公鸡醒来的第一块早点,未及消化,就促成了一声怪异的报晓。
皮靴和睡枕,让你征尘搂抱的人生,反反复复站起又躺倒,直到躺倒不再站起。灵柩里,你靴枕并用的憩姿,把伊克昭草原的伊金霍洛睡成陵园,令境内境外的马头琴,为之俯首,为之昂头。
辽阔的呼伦贝尔,曾是元朝的奶娘,曾是“大都”绿茵茵的后院。(可时下,众草场约过似地相继退化;只有一个貌似正宗的蒙古包,附设一架照猫画虎的勒勒车,统归旅游局管辖。)寻根访古的观光客,偶尔的一顿野餐,成了蓄谋已久的盛宴……
秋风叹息过后,便是雪沃大野。
春 节
春,是对冬残酷统治的大哗变!
盖着积雪的鹅毛绒厚被,
北方的大地正在养神。
而浅梦中,
毛茸茸的春光已渐至鹅黄……
村外,冷嗖嗖的寂境里,
那枝孤零零的红梅,
盛开得毫无美感,
冷眼看去,让人疑是植物出血,
——地球负伤了吗?
是的,年有旱相——
上辈子挖坑就洗脸的地方,
下辈子井深百米还滴水不露。
先是水汪汪,后是泪汪汪的
缸、瓮、罐、盆、碗、杯、盅,
——皆干得大眼瞪小眼。
这情景,让那些把狗看做是
门口会叫的锁,把猫看做是
炕头的火盆,而把公鸡
看做是素冬鲜花的诗人,
委实浪漫不起来了。
一切吃惊都非虚惊!
哦!四世同堂——趁着人全,
由德高望重的长者出面,叮嘱一句:
总要留点干净水——
平时有病,熬汤药!
过年团聚,煮饺子!
爆竹大声说话,惊醒犁铧,
但春水难让农事葱茏如初了。
以往玉米、高粱、水稻的世袭领地,
结满了葡萄胎似的砖头瓦块。
开化的土地,还能怀春吗?
噢!朝霞和饺子出锅了。
借正月第一时间、
第一现场的第一缕春光,
祝倒贴“福”字的守岁人——
速把季节的脉络,
描成跳跃的步幅……
申章
鸿 沟
黄水出堤, 随便一个浪,
便可近距离
打湿楚河汉界——漫了鸿沟;
但,从不曾淹死敌意。
时光不动声色,生活却大动肝火。
主仆二梦窄路相撞,冲突顿起——
锋利时当皇帝,
钝化时做奴隶。
有时,一奶同胞的兄弟,
也被手足之外的利益弄成仇敌。
人,这生性好斗的动物,
较量欲,使其身怀绝技。
(我敢说:工具乃武器的副产品,
世上的第一炉冶火,
肯定是为铸剑而点燃,
将边角余料,糙制一犁。)
别被枪眼盯上!莫同枪口争吵!
——这是何人的谶语?
岂料人间恶症,
有时又非抓一副“弹药”,
才能治愈。
白鸽衔着橄榄枝,在乱箭般的
子弹、炮弹、洲际导弹、
战斗机群中,惶惶振翼。
飞翔受了惊吓,
喁呖调头,寻觅毕加索的故居,
它身上的翎毛
及喙间的象征物颓然落地,
旋即被火头军的耙子,
手疾眼快地搂走,填进灶下,
缕缕异味的蒸汽,
让安理会上空乌云聚集……
(千禧夜,各国元首,
在各自的时区中笑容可鞠——
腾空而起的礼花五彩缤纷,
隆重的世纪交接毫无缝隙。
地球宛似灿烂的大花园,
漏风漏雨的人间,从不曾如此美丽。
我想:同一种原料——
既能制造欢乐,
也能制造悲凄,
若军火库中的炸药都改造成礼花,
那世代祈愿磨出的老茧,
便是核按钮上可人的锈迹。
——我的奢望产生于夜半,
自觉此话状似梦呓。
“和平号”空间站超期服役,
无钱维护,自行坠入南太平洋——
完成一种惨烈的捐躯!
与此同时,大腹便便的军火商,
正在进行巨额交易……)
沙场枯骨和断木衰草,
联袂于郊野揭示危机。
太阳确是真君子——
缄口不言,
静观沧桑博弈。
偶遣阴晴传话:舞刀弄枪,
杀山杀水杀同类,
其实,都是自毙!
历史的内讧,成了现实的看点,
老黄河,摆出又一盘残局!
群山起伏,模糊成夜的牙齿——
古战场咬牙切齿,
默念一句咒语。
郑和
……总有海难发生!
沉舟侧畔,你的船被浩渺的咸水包围着;船上的一捧淡水,又被众人包围着。——那是家乡的水、故国的水!
仿佛与生俱来,你有一种搏击狂澜的激情,有一种探索未知的豪兴,有一种渴望彼岸的冲动。
鸥衔浪花,恭候弄潮人。
装上丝绸、青花瓷、水银、铜器、字画……你告别朝廷,告别陆地,又一次张帆远航了。载着神州的花籽与粮种,去叩访异邦的沃土。那些倒空的口袋,将装回另外的新鲜收获。
你清楚,前方的水域有台风、海啸、十级浪,还有白鲨、黑鲸、海盗,间或也有虚幻但诱人的海市蜃楼。总有被浪打碎的舢板漂在水面,总有被礁阻击的龙骨沉在水下。但要去远方的远方,见见那边没见过的土地,听听那边听不懂的语音,必须冲破这阔水的樊篱。海哟,政治的通道,经济的走廊,军事的竞技场,这世上最大的舞台,演出过多少正剧、喜剧、悲剧?航行中,怒涛不断拍击出意外的情节……
海的咸味,让你下意识地想到汗和泪;海的腥气,让你不能不想到血。而这一切让你明白何为代价。——这边的人常把舵柱看成墓碑,那边的人常将桅杆看成十字架。
狂风浓重的咆哮堆在耳畔,层层加厚的夜色砌在眼前。海浪张牙舞爪,发怒抑或发疯;乌云披头散发,海天间距陡然缩短,——例行的化妆舞会又开始了。风暴临舷,你捉空儿察看祖先发明的罗盘,审视因你而日渐清晰的海图。在风浪中行走,及时校正航向是首要的明智。你至为熟悉的北斗七星,高挂舵楼,像老人慈爱的手掌,摩挲颅顶,让你午夜温馨。
征服大海的愿望是可笑的,吐沫加上尿液,丝毫改变不了大海的模样。在那抖动的潮带上,人只是霎间泛起又刹那破灭的水泡。人先祖的先祖,是从海上登陆的,入海如同还乡。试图打败老家的人,都死无葬身之地。下海的人,必须从口到心戒掉一个成语:回头是岸。——因为这个词是给懦夫和罪汉预备的,你尤其不需要。
体貌差不多的众生,内心差得远的众人,以乘员的身份睡在同一艘船上,他们用呓语发射密码,认定神秘的海,同自己心中的偶像最近。印度的达摩踏一叶芦苇过海来了中国,中国的八仙乘一段闲木过海去了何方?唐僧千辛万苦取来的经卷翻落海里,从此让水纹充满了禅意,沙滩上潮汐吻出的婆娑唇印,细看乃是菩提树影。
人间真正壮观的景色,莫过于海上日出!——目睹多次,你才这么肯定地赞叹。
你知道黄河流来、长江流来,那寡淡而无味的水,在海中一块儿咸了起来;提炼后,不再是黄的土、金的沙,而是雪色的晶体,是人类不再白头、不再屈膝的盐。黄河可以改道,而海是无改的,——稳定的海,一贯的海,永恒的海;孩童似的大海,导师般的大海……
海的那侧,诺亚方舟从《圣经》里驶出,桨声留下晕眩的诱惑。哥伦布启航了!麦哲伦启航了!(大洋对岸,有个叫海明威的作家,他写出了名篇《老人与海》。而在东方,不一定非要“老人与海”结盟,才能传世。七下西洋,你便理所当然地青史留名了。)你阉割过的宦身证明:没有男人的精液,照样可以成为精英。人的身体不能不在日常生活之中,而精神却完全可以在衣食住行之上。
三宝太监,你的芳名,是野心的路障,是壮心的路标。
最上边的头发,在季风中越来越少了;最下边的双脚,在岁月里越陷越深了。哦!就在此刻,一只乡伴似的彩蝶,翩翩舞进一片安详的阳光,滑过皓首,轻盈栖落,令你的藤木手杖蓦然开花了……
潮汐每天如期来去,把你六百年前的壮行辞,温习默诵得滚瓜烂熟。哦!冰山游弋,南极乔治亚岛上的信天翁,正啾啾呼唤如你一样黄皮肤的探险者。
崭新的航事,将一夜绿遍九州!
元 宵 节
盛装夜,雪罩花灯。
无月,无星,只有六角的旋转,
为尘民指示所有的方向。
圆滚滚的元宵,
不是圆滚滚的药丸——
充得了饥,治不了病。
但灯光确有奇效,是疲倦的人类
对自己怜爱的抚摸,
宛如两手对插袖筒,自我取暖。
鱼缸中的鱼,
鸟笼中的鸟,
置身烛照,若即若离地
亲热成一对难友。
它们晓得:花灯光芒的末梢,
已是同类的末日。
窗台上,昙花与水仙花相邻,
看人家绿,闻人家香,
而自己的整个生命长度,
只够替人类叹一口气。
远见,是高人的基本素质,
雪野在他们专摄本质的眼中,
竟是一块医用白纱布——
如不想给自己套上枷锁,
那就给大自然缠上绷带。
唔!从墒情的立场出发,
应欢迎今夜这“雪打灯”的天气。
都说月光如水,那只是
远水不解近渴的形容。
而雪,只要你热唇轻呵,
就可以直接转化为滋润……
酉章
禹王台
从旷世洪荒中走来,大禹赤足,
临滔天狂澜,
以三思,求顿悟!
扬手,推倒波峰;
抬脚,踢平浪谷。
因势利导,牵水头走进——
生活的哲理,安邦的艺术。
(从老爹的教训中,脱颖而出,
失败——在此乃成功之父。
为王的责任:排污,排腐,排毒,
让水情与民情,
在流动中浓淡适度。)
可惜,此前此后的不谙水性者,
脸一面对激流,
心便失了桨橹,
只落得,胎痕般的姓氏湿漉漉。
禹三逾家门的脚印两旁,
茅檐会同一串红辣椒悄声祈福:
让缸中水、囤里米、灶下火,
成全一曲低调的平民抱负。
(岂料公元一九九八年,溽暑,
浮肿的三江串通一气,
南北夹击。灾害——
又一次在神州登陆。
淫雨让人怀疑王母娘娘羊水破裂,
——要降生一个怪物。
而遥相呼应的黄河,
则以另一种形式发难:断流!
河道大面积干枯……)
黄河呀,
你若真的带着一腔情绪拂袖而去,
我们还如何做曾经水——
“又”临“水”的“汉”族?
……桑拿浴红红火火的服务,
让例行热身的“公仆”,
登台演讲,竟把“危难之处显身手”,
念成了“危难之外显身手”,
——所幸,听众也迷迷糊糊。
精装的理想,简装的现状,
假装的人物——
八面威风,中了十面埋伏。
唉!当大自然和社会被一同毁容,
人类最后的面子,
还靠什么保住?
良策为渠,悠悠千古。
水——可载,可覆,
沉浮取决于两个字:
疏堵!
李 自 成
你是土生土长的一味中草药,可给国人疗疾治病!
愿望——望不出去的时候 ,梦想——想不通事的时候 ,血管——管不住血的时候,你冲动的智勇迅即锋利了。
饮马黄河,就同天地有了默契。你从黄土高原呼啸而下,鼓角连营,旌旗蔽日,势如破竹般杀奔京都。阴险的开封守敌扒堤放水,妄图借虾兵蟹将助阵,可你马缰一抖,轻巧地躲过了那一片汪洋。——黄河是你的老乡亲,它怎么会让你作难呢?
从后门溜出的崇祯,凄凄惶惶地把自己挂上景山,明朝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你这农民出身的闯王,赫然做了金銮殿的新主子。惟胜利者才有资格腐败。(藏金的库房,是最早的沦陷区;宫女的乳房,是最后的殖民地。)血腥气的战袍,一沾上铜臭气、胭脂气,立即化做贪欢的睡衣。销魂蚀骨,温柔乡,果然是英雄冢!
一杯香茗才泡上就凉了,一件新装才试穿就破了。登基坐殿时,你发现江山不见了;如同伐薪烧炭时没树了,结网临池时没鱼了,木已成舟时没水了。你的船头刚刚驶进阳春,船尾已拖出了隆冬。你在满目辉光的盛秋未及站稳,就被严寒冻僵了双脚,而细察那气候,竟是你自黄河上游带来的。你的脚,毁了你的路,你自己把自己撵得落荒而逃。
大胜利与大失败,都是一次性经历,如同初恋,不能重复。
刀不能将自己一刀两断,棍不能把自己一棍打死,如同土壤里的萝卜,在深入中养肥了自己的体积和颜色,红也罢,白也罢,青也罢,一律不能自拔。(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那坑是地基?还是墓穴?)一棵不起眼的歪脖老榆,给生不逢时的崇祯提供了退路。而你又被另一棵隐性的老榆绊倒,从此就再也没有爬起来。失禁的抽泣,芜杂的哭声,让生硬的御道回廊侧耳,参加一种葬送。
至此方知:紫禁城外的护“城”河,护的不是你这一无“土”之“成 ”。
不可言说的心思,被沉沦的落日带来,却没有带走。原来,因果之间,没有几步路。
逆境需要坚韧,顺境需要清醒。作为生存技艺,前者更容易掌握。——这是你九宫山上的最后一缕思绪吗?
春夏秋冬抱团结成一盘磨,无推自转,磨眼是生命不可逾越的陷阱。现实穿过御花园归来,没留意走进了隔壁的房间,愣神的工夫,已被黄河冲进了历史。(而今,面目皆非的黄河,带头描出了生活的缺陷,让它再返回原初的模样,无异于起死回生。)黄河波光中,成败的投影宣示:天堂与地狱的容量大致相等,似乎通往地狱的路更多捷径;跫音似水,奔行的脚步惯性地滑向深渊。而太阳,是移动的疮疤,提醒生活为创伤所照亮;梦通体光洁,但翌日的疤又在五更后启程了,——不是更新,而是再现。
一个朝代瓦解,是龙船触上了致命礁。徒有日月而不“明”的明朝,还有叫“大顺”而不顺的大顺朝,撞上的是同一块礁石吗?匆忙移栽的朝代,落地未能生根,成活率很低。上一届王侯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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