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的江湖（组诗）

多流了两百公里

穆棱河，源于窝集岭，流经穆棱、鸡西
鸡东、密山、虎林，在一个叫湖北闸的地方
一分为二，一路注入兴凯湖，一路在虎头镇南18公里处
注入乌苏里江，全程635公里
 
窝集岭，海拔773米
山泉聚集成的主脉被称为穆棱河，经兴源镇
炭窑沟，红眼哈河，柳毛河，西崴子
砍椽沟和扣合沟，宣羊砬子河，大小豺狼子沟
仁里沟，梨树沟，三道河子
顺流、过屯、淌水、翻山、夜宿、回旋流经的跌宕
扛柴、生火、做饭、濯洗、伺子、耕作生活的平凡

6000多年前，肃慎人在穆棱河开渔猎之先河
白尾海雕，成为肃慎的图腾，刀背山
楛矢石砮成为当时最先进的渔猎工具
先祖背着山林和河流，在此繁衍生息
前途未卜，生活仓惶，也生长无畏

从老爷岭到兴源镇，再到柳毛河，在一路的跌宕里
生出东北的血性，一条河的家族史，肃慎人举天荒之力
让穆棱河往东多流了两百公里


用肉身的镂空，呼应湖天一色的来者

村落如星疏，渔火隔岸明
新石器渔猎文化，弥漫在时间的湖堤
依湖而居，渔猎为生，仿佛已知的前世今身
只有形单影只的海东青
让天空无措，渔窖，骨雕，鹰首
有无数的孤独在图腾的身上孕育
以渔孕育来自勇敢，以河为根来自智慧
渔猎的先人，在江湖里打捞生息
也藏起生活的艰辛
鱼骨刻雕泄露着远古的天机
用肉身的镂空，呼应着湖天一色的来者

 
兴凯湖，赐予星星和渔船一双深情的眼睛

在兴凯湖，我开始朗读湖蓝的涛声
潮起潮落的隐喻，一次次铺满天空和大地
湖蓝，来自一段历史的娓娓道来和湖冈
松柏扛起的松涛，湖风
渔民的村落就在湖蓝中，黝黑的皮肤
和粗糙的手，是渔民生活的神器
我试图搜寻天籁般蛊着兴凯湖深处的诗句
像上帝的神谕，也是兴凯湖的本色
赐予星星和渔船一双深情的眼睛


风起乌苏边
 
盛大的鸟鸣，来自乌苏里江
江湾的风，水上的浪，渔船划开的鱼肚白
梦境中弥漫丝状物的山水
江鸟，鸥鹭，罔顾水中丝色，尽鸣山水的晕色
船后，平移着暮色光影
波澜撞胸，江风扑面，汹涌的乌苏里江
唇舌无处躲避的诡谲的吻
落在水中的妩媚，那是我多情的“三花五罗”
摇曳，不只是风的事，也有湖边等归的渔妇
渔人眼中的美人，除非苏小小
风起大江边，且捞三尾鳞，一篓星光，半轮月色
举杯芳渚上，莫辜七分醉，两襟清浪，满袖涛声

 
被热爱命名的江湖
 
请将热爱的词语，汇入鸡西的江湖
像渔船整齐地排列在港口
无非在水面多了一些星辰
像出席盛典一样的热烈
像我乘船时，一声汽笛，摇醒的另一片湛蓝
鱼变成了天使，此时翅膀仿佛多余之物
只有这里的渔民
才叫得出一些河流蜿蜒和曲折的名字
当我的兴致被鸥鸟衔起，才明白
一生不过狠狠热爱一次
幸见浪花，还我激情，幸与热爱的事物
排列在蔚蓝的鸡西
一半热爱，另一半深情
长出欢欣和热烈，以及被江湖命名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