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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忧郁的女人坐在画中(外六首)

2005-05-31 作者:顾艳 | 来源:顾艳 | 阅读:
 你保持早年优美矜持的形象 在黑夜里仍有隐忍的泪水 凝固在白色衣裙上 难道没有温暖便是无望? 五月的雨穿过阵阵风铃 你呐喊着如闪电下孤峭的雨夜 既惊心动魄又凄美如画 冰凉冷漠的日子 只有自己抚摸自己心灵

 你保持早年优美矜持的形象
 在黑夜里仍有隐忍的泪水
 凝固在白色衣裙上
 难道没有温暖便是无望?

 五月的雨穿过阵阵风铃
 你呐喊着如闪电下孤峭的雨夜
 既惊心动魄又凄美如画
 冰凉冷漠的日子
 只有自己抚摸自己心灵深处的伤口

 我在浮华的歌声中穿越街道
 为你祈祷为你真实的生命涂抹色彩
 可你依旧忧郁地坐在画中
 如一束永不凋谢的白花
 致命般冷艳地盛开着
 1996年1月3日

    猫头鹰的品质

 蹲在树头憨厚的猫头鹰
 在黑夜里的目光忧郁而善良
 这是一种本质上孤独者的形象
 许多个夜晚我窥视它  就像
 窥视我自己一样

 我们都在黑夜里飞翔
 它蹬开大树  而我避开喧嚣
 我们的共同目标  是
 飞向低处飞向深渊
 我们与蓝天白云漫天的星星无关
 我们的飞翔是形而上的飞翔

 当世上一切沉睡的时候
 我们总是清醒的  我们在醒中煎熬
 当灵魂腐烂的时候
 我们总是孤独的  我们在悲伤中彻悟
 这就是我们的品质
 我们生存的独特方式
 1998年12月20
 穿越美国
 从西部到东部
 再从东部到北部
 我坐着火车睡了又醒  那颗
 被自己遗忘的灵魂
 穿过飞雪  森林  荒原和城镇
 就像奥德修斯
 寻找的不是女人不是权柄
 而是一支笔

 现在车厢一片鼾声
 火车正顺哈德逊河呼啸而下
 河口是纽约
 那些大肚皮们幸福地睡着
 手持火炬的自由女神――
 朝他们走来

 我手握一支笔
 像盲诗人荷马那样
 在黑夜里想着另一个结局
 1997年5月11日美国

    四月的夏威夷

 四月来到夏威夷
 海滨度假的人们踏上归程
 天空出现倦意

 四月来到夏威夷
 盛开的彩虹花中  有人
 在公园长椅中悲伤地读着什么
 也有人  在无人的街头
 踩着狗屎

 我在一个雨天的黎明  被
 贝多芬的《命运》找到
 去东亚系注册
 在骤起的海风中
 发一封永不到达的信

 四月来到夏威夷
 有人在心里描绘另一种旅程
 有人无端端地想哭
 有人在同一家酒吧
 等待奇迹

 我和春天一起启程
 从旧金山渡过海峡
 因为大地的空荡  也因为
 夏威夷那支令人不忍离去的吉它曲
 ――使我成为四月最后的失眠者

 于是我们漫步在海边
 大海在我的身体里下雨
 1997年4月16日夏威夷

    古战场

 多少个世纪过去了
 我的先人  你们远离故乡
 在从前的河流  天空  和
 蓝幽幽的地下
 纵马隆隆
 旋起血色烟柱

 一柄断剑
 插进心房
 让金色的铠甲浮起悲伤
 土壤和虫蛀
 分享年轻颅骨

 我已经忘记了归去路
 古战场上
 那依稀嗅到的血腥
 和疯狂杀戮
 使我飘满异族气息

 我不是唯一子孙
 遗留在硝烟已尽的战场
 在苍天悲悯中 
 如今  我与仇人的后代
 坐在山岗上
 共唱一首和平的歌
 2000年6月10日

     沉默

 这个夏天之后
 我将用哑人的手势生存
 托举莲花的姿态
 结束舌根词汇
 我静止的手掌
 一只在另一只上面
 慢慢涌向大地和天空

 都说沉默是金
 我喜欢这种手语
 无人对话时
 一只手注释为一只手的谜底
 封闭与展开
 全出于自身
 一如阳光和空气
 我不能没有这样的呼吸
 2000年6月11日


 手相
 伸出右手
 掌纹如干涸的河床
 面对天空
 我看见大风起兮
 飞沙走石
 淤泥下残剑断戟触目惊心
 一种命运
 在描叙还是在预言?

 宿命的潮位尚未升起
 无论辉煌和惨败
 都是一种过程
 一个从不相信命运的人
 很容易遗忘手心的戳印

 2000年6月1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