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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听一首诗和世界摩擦的声响

——抄读《三色堇的诗精选》书法创作札记

2022-11-21 作者:王桂林 | 来源: 八十八亩水田 | 阅读:
三色堇是一个赤诚而精致之人,其画浓郁热烈,其诗又带有苍茫之气,所以我在抄写她的诗时,便碑帖并行,枯润兼具,亦行亦楷,同时在形式上尽量做到整饬。

  11月13日,北京哲理文采公众号推出了《三色堇的诗精选(16首)》,这些诗以前我大部分都读过,但再次读来依然亲切而感人,便有了抄写的冲动。我随即在六张团面卡纸上抄写出了十首,并就我所了解的三色堇,随手记下了这些片段。

 

三色堇其人
 

  三色堇是威海人,本名郑萍,和我是山东老乡,人称“三姐”。她有着典型的山东人性格,既单纯又深刻,秉性耿直,爱憎分明,极善为别人着想。她不是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之人,虽为女性,却有古道热肠,侠肝义胆,能如古代侠客一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能为朋友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三色堇既写诗,也画画,现在还做着两个诗歌刊物的主要编辑工作,在中国当代诗坛有很大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因为诗的缘故,她也交往广泛,游历四方,阅历非常丰富。她几乎把写诗和画画作为了生活的全部,绝大部分时间和精力皆浸淫于此,所以创作颇丰,成就显著,在全国众多诗歌刊物上时常都能看到她大量的新诗作和新画作。

  和许多女性一样,三色堇除了爱诗,爱画,更爱美。她本来就长得好看,又极喜欢色彩艳丽的服饰,所以在许多文学活动、朋友聚会等公共场合,她的形象总是异常鲜明,分外夺目。同时她与许多女诗人一样也喜欢拍照,凭借多年磨练形成的独有的对于美的感受力,将她的热爱和瞬间进行定格,以作为她在这个世界上曾经的美好生命的证明。

 

三色堇其诗
 

  三色堇的诗语言沉郁,意象浑穆,气息绵长。她用现代诗的修辞手段抒写人生况味,字里行间充满对逝去年华的追忆与尘世眷恋,华丽而深沉,隽永而美好,达到了古典主义、浪漫主义和现代主义的有效统一。

  她的诗不是那种灵光一现、瞬间爆发的即兴之作,所有物象进入她内心,都经过了长久的含蕴、发酵和酝酿,最终形成了丰富而含蓄、蕴藉而醇厚的语言佳酿。她的诗不疾不厉,就像“隐藏在暗处的火焰”(韦锦),既有落日余晖的微温,也有秋日原野的芳香。她曾经为“这些年我能抓住的东西像一阵风”和“时间的暴力让我两手空空”(《万物各有所安》),而感到“闲置多年的心突然有了料峭之意”(《夜宿洪福寺》),并“感叹一片松林向内的风暴与持久的弥香”(《这苍茫的人世》)。如今,当她终于“顺从了上苍的安排”(《怀揣口琴的人》),“卸下尘世的冰凉与倾盆大雨”(《夜宿洪福寺》),她欢喜且幸福地“用醒来的灵魂向诗歌致意”(《这苍茫的人世》),并借着“在情感的刀刃上跳耀的词语”(《这苍茫的人世》),“倾听一首诗和一个世界摩擦的声响”(《银杏树递来地夏日》)。

  无疑地,三色堇已经进入中年写作。中年写作的好处就是看到生活本身并没有绝望透顶,只是因为更容易陷入韶华易逝的烦恼,“直觉性的感受到了波德莱尔式的‘巴黎的忧郁’”(燎原),从而使她的语言染上了一层难以洗脱的忧郁色彩。也正是这忧郁,这深入骨髓、不可救药的忧郁,才使她的诗更加纷繁动人。在她那里,诗歌不仅仅是一种倾诉方式也是一种庆典仪式。生命中所有的遇见、牵手、交谈、回首以及远望,都值得铭记,值得庆祝,值得歌之咏之。

  2018年,我曾读到过三色堇的一首《和一位大师交谈》的诗,毋庸置疑,一看题目,就知道这是一首致敬体诗。但读完全诗后,我却发现它和当下众多的致敬体又是那么不同。一般的致敬体诗往往更多的着眼于致敬对象,而这一首却是直接着墨于作者自身。一首短短的只有十一行的诗,作者从最日常的阅读行为写起,通过可期待的与一位大师的交谈,回顾与体察自己的人生,不断得到启示、惊醒与觉悟,最终达成“我”与“大师”、内心世界与外部世界的融通与和解。我们不难理解,一个已至天命之年的诗人,在面对一个心仪已久又极具悲剧色彩的大师时,最容易从他的传奇经历中观望自己的人生。但仅仅通过与大师短暂的交谈,便一下子获得“刹那间幸福的刺痛”,获得一场穿越“动与静”和“善与恶”的心路历程的喜悦与凯旋,却是一般人所难以达到的。这或许就是诗歌的力量,或者是如作者所“停顿在”那里的“语境”的魅力。帕斯捷尔纳克对天命的顺服与高于自我意识的创作意识,向来为三色堇所拜服,这种情感和思想也影响了她的诗。帕斯捷尔纳克曾经说过,“我很幸运,能够道出全部。”读三色堇的诗,我也愿意套用这句话说:三色堇也很幸运,能够“道出全部”并且深深地体悟到,“我和生活一个模样”。

 

三色堇其画
 

  三色堇的画多以静物花卉为主,造型繁复绵密,色彩艳丽饱满,鼓胀着爱欲,充满生命的律动。单从她大部分画作的调性上看,她的画有着后印象派创作思潮的特点,无论怎样用笔和使用色彩,都不是单纯地为了塑造真实形象的需要,而是为了能够表现自己内心的主观情感和对客观世界的感受。她用直率、粗放的笔法,浓重、强烈的色彩所创造的画面效果,又像野兽画派的颜色的交响,极具视觉冲击力和感染力。就像天空里长久的阴雨之后闪现出的耀眼彩虹,给她的生命和观者带来突然的感动与惊喜。

  和她的诗一样,她的画“依然是朝圣的天堂”,是用画笔“从万物的序列里倾听神的教诲”(《巅峰之上》),所以她的画尽管有着情色的狂想与舞蹈,依然坚守着浓重的端庄、真诚与崇高的底色,充满着对世间美好之物的深情赞美与眷恋热爱。她试图通过她的画,让生命的一切美好都成为她主观的永恒之物,并用绘画语言的圣油一再涂抹,顶礼膜拜。可以说,她的诗就是她的心画,她的画也是她另一种形式的诗。

  到目前为止,我已收藏了三色堇好几幅画作,除了一幅她画的是大海边搁浅的一条小船,其它画作都是静物花卉。这些画被我精心装裱,挂在黄河口诗歌收藏馆里,不但为收藏馆平添了一种丰饶和温暖,也成了我和她诚挚友谊的美好见证。

 

抄写三色堇
 

  三色堇是一个赤诚而精致之人,其画浓郁热烈,其诗又带有苍茫之气,所以我在抄写她的诗时,便碑帖并行,枯润兼具,亦行亦楷,同时在形式上尽量做到整饬。六个米色团面,单个形成一幅完整的书作,六个摆在一起再进行块面变化,最终形成一个有机的组合。

  我在用心抄写她的诗时,也再一次用心体悟她语言和意象的微妙变化。我倾听毛笔摩擦宣纸的声响,也倾听她的“一首诗和世界摩擦的声响”,内心随着她诗歌情感的起伏而起伏,真是一种别样的艺术体验和享受,一种别样的学习和教诲,心里不由地涌起阵阵感激,并默念出:“谢谢你,三姐!”

    (2022年11月20日,于黄河口诗歌收藏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