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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盛唐之音

——著名作家洪烛访谈录


作者:刘超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6-05-31 15:09:25  点击:


真正的新散文必将产生,甚至早已产生,但肯定不是这种所谓“新散文”。多少年了,我们从新时期以来一直追求所谓“先锋”。可是,何谓先锋?我们都说不清。对待先锋的问题上,我宁愿相信一句话:当所有人追求先锋时,“复古”“保守”“落伍”的人反而显得更加另类。祝勇等人说的新散文,是想仿照诗歌界的革命,进行“克隆”,把80 年代诗歌革命的模式搬进散文领域中来。我认为散文界和诗歌界不同,无法“克隆”。

 

刘:这个问题很重要。在文学写作上,有人倾向于跨文体写作,有人则否。比如“诗体小说”之说就很有争议;孙犁的《芸斋小说》的文体定位也颇有争议。史铁生的《我与地坛》,在《上海文学》发表前有人以为是小说,作者坚决否认,王安忆也以为是散文。可是真要说来,到底是什么文体,也很难说。我们希望听听您这的高见。

 

洪:每种文体都有自己的独特内核。诗歌成功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诗歌是文学的核心力量。诗人总在时代和文学的风口浪尖上。现在文学环境不同了。现在散文革命难,诗歌对形式上的麻木最拒斥。80年代有新的诗风。那个大时代让人热爱文学。散文的精髓在内容,形式并不重要。所有看着旧的东西,很难说就是旧。

诗歌是对形式要求较严谨的文体,形式上的革命就是内容上的革命比如从旧体到白话就是一个转变。散文呢,则是很宽松的袍子,具有无限的可能性。形式上再怎么跑马圈地也很难出其畛域。雄心勃勃的作者往往自以为是开疆拓土,而实质上很可能只是跑马圈地。散文的特点,在于百川归海,在于易学难工。它对任何潮流都不拴死,任何潮流也就难激起浪花。新诗的革命显示:诗歌本身是河流,容易水土流失,容易闹灾、泛滥,易溢出河床,甚至整个河流改道。诗歌革命有历史意义,它与整个时代一脉相承;而散文的革命不仅没有历史意义,而且无意义。诗人比散文家更像另类;要么是另类,要么是多余人,他们和大众文化势不两立。散文较便当,能雅能俗,既可追求神圣感,也可达到世俗化。因此只有世俗化散文,没有世俗化诗歌。流行歌曲之类根本就不是诗歌。散文的核心力量,具有神圣感。最不易被世俗化的是诗人散文。作者注定必须是站在时代或文化人性的至高点上。诗歌不断含有革命。它是脱缰野马,永远挣脱传统和体制(含诗歌体制)的束缚,它不可能根据固定轨道走。诗歌永远是野生动物,散文是圈养动物。就如动物本身性来说。诗人散文是脱缰野马跑到别人圈中被圈养。这就给散文这块自家园地带来了一丝野性。诗歌确实有些野。那种浑然天成,有鬼斧神工之感。有些港台小散文不仅不是一般圈养动物,而且是宠物。我对宠物式散文不感兴趣。相反,我个人更爱野路子的散文,反常规散文,甚至迷路的散文。它在奔腾中逃离了主人的怀抱,找不到归途。这种绝境之美是散文的极致。

 

刘:可是,偏偏是这种“不像”散文的文章更体现这文章的“家法”,像是武学中的“独门武功”,往往是武学的最高境界。先秦的政论、八大家的杂说,还有国外大家的随笔札记等,就很能体现这一点。梭罗的《瓦尔登湖》等就是这样。当文章已经不像了“文章”,文章就成好了文章。而那些精雕细琢的文章,越是打磨,就越是缺乏淋漓元气。

 

洪:这样的散文才是无师自通,自然形式的新散文,而非刻意求新的新散文。相反,有些“新散文”从本质上说只是狮子狗而非狮子,仍然是宠物而已。只是在形式上模仿百兽之王的皮毛,没有真正获得王者的精神和境界。因而诗人散文比一般散文多一种王者之气。顾盼生辉。  不怒自威。诗人确实是各路作家中的王者。具备着震撼力,而不仅仅是一般的感染力。而这灵魂的震撼力,正是各种“新”旧散文所缺乏的。相反,很多新散文不过是象牙之塔的塔尖,而不是真正的颠峰。他们不可能真正写出颠峰之作或颠覆之作,不仅没有登上颠峰,更不可能颠覆旧有的颠峰。

 

 

                             以文养文  绝处求生

 

刘:您的见解对我们很有启发。我们知道,您不仅写诗歌写散文,也写过小说,现今的小说界声势很大,您自己的看法如何?

 

洪:小说不是我的写作重点,但其中有个长篇《两栖人》。小说家中,我比较喜欢莫言、余华、苏童等。年轻一些小说家我最看好鬼子。韩东的《扎根》《我和你》写得好看。还有我的朋友石康写得好,张弛的《北京病人》《我们都去海拉尔》,都挺好。

 

刘:上面说的很大一部分都是在京的作家。应该说北京在文学上还是中心。可是在北京讨生活的人都知道,在这个城市中享受更多机遇的同时,也面临更大的压力。北京作家的生存状态也较复杂。比如石康、张驰等人都在体制外,生活得不是那么容易的。北京作为文学重镇,刊物、出版社占全国半壁江山,也有着半数以上的一流刊物。民国的北平文坛上的名家多为南方人。现在呢,很多人物要在全国叫得响,还是得依托北京,在鲁院、军艺待上那么一阵子,至少也得在北京的刊物上打响,在文坛站稳脚跟。外省人李冯、周梅森、朱文都来过或正在北京谋发展。当然,目前发展得最好的是余华、北村、格非等人。就说余华吧,他写的不多,但老是被转载,一次次地获奖,奖金版税那么多,根本就不愁生活。您在文联出版社,也可以算是体制中人,与各路作家接触多,应该挺有体会吧?

 

洪:是的,人各有各的活法。在这北京,写得好的也能活得滋润。我在出版社也有创收压力呀(微笑)。还得写东西,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有不少人就搞影视了,来钱快,而且名气炒得响。莫言、陆天明都搞过,余华、北村也搞。以前周梅森试过,现在朱文也在搞吧,这是解决生存压力的好办法。这个时代,作家面临很多的困难,权力体制先不说,文学体制、有市场体制、新闻传媒体制等就很厉害了。你接受体制吧,体制就约束你;不接受体制吧,体制不睬你,而且还踩你!体制复体制,压力何其大!体制化的过程,也就是个性和原创力蜕化消失的过程。真正活得好而且写得好,很不容易。我就在想,古代的那些大家为什么写得那么少,而现代的作家动辄百十本书地出。是才气更大吗?肯定不是。除了造纸、印刷等技术因素外,我想首先是因为生活问题。知识分子的边缘化在晚清之后才出现,以前的文人差不多都是“文人士大夫”,首先是“士大夫”,然后是“文人”,就是说,首先他们好歹大小是个官人,有俸禄来养着他,他不愁吃穿养家糊口,不需要考笔杆子讨生活。因此,文学对他们主要是一种精神上的满足。现在呢,文学首先是一个谋生的手段和工具,至少对大多数作者来说是这样。某个有大名气的作家就说:“我真恨自己只会写小说!”既然如此,不靠这枝笔还吃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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