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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唤盛唐之音

——著名作家洪烛访谈录


作者:刘超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6-05-31 15:09:25  点击:


洪:你这么说确实有道理。不过相对于现今文化界的氛围来说,强调“少年气象”还是很有必要的。我这么说,不仅仅是因为我个人还算年青,而是创作界确是有那么几分老气,这是不应有的。还有,呼唤“少年气象”,也是要有一大批更年轻的后继者涌现出来,如果后继无人,真会是后果堪虞啊。真的希望有更多的年青人热爱文学,这会给人归宿。不是当作职业和工具,甚至也不是仅仅当作爱好,而是当作信仰,当作生命的一分子。能这样,就好了。如果仅仅当作谋生那很好办,写上那么三部五部作品,名也出了,钱也挣了,小日子也舒服了,那么好了,文学也就拜拜了。

 

刘:很奇怪。八十年代的文学很繁荣,九十年代也很扎实,这几年就有点不同,仿佛一下子就面临了“世纪末综合症”,至今没能走出来。就像是从元气淋漓的“先秦”,一下子就转入了“六朝”,中间没有秦汉。现在1970年代以后出生的作家群还是小了些,魏微、丁天、李修文、戴来、盛可以、洛艺嘉、陈永林、陈蔚文等70年代初三十来岁的这一茬已成名成家,再年轻些的如张悦然,沈念、春树,徐则臣等也都还在努力中。多数作者可能得经过几年积累,到三十来岁才能真正出道、成名成家。对很多热炒的“少年作家”我觉得很可惜,那样的才华,却全用在包装上,真是大材小用,用青春的叛逆来剑走偏锋,可以轰动一时,但难以辉煌一世。我们不仅要善于发现和培养才华,更要懂得珍惜才华。那些真正的大家,道行很深的人,往往是静水深流不露声色,他往那儿的一站,一个表情,一个小动作,就是一种品位。在演艺界,以前的谭鑫培、梅兰芳、候宝林、马三立,这些泰斗级人物一颦一笑哪怕一个表情一声咳嗽一甩水袖,都是那么一回事。现在演艺圈中要找这么些人,是不易的。也许,是“人格”决定“文格”,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是以弱为强,贾平凹的《丑石》的以丑为美。而您的作品,则有以诗为文的风格。

 

洪:以诗为文做得最好的,是鲁迅,那部《野草》是。当然这是另一问题了……

 

 

                         杂交优势与“新散文”

 

洪;我们刚才说“中年散文”、“少年气象”,其实散文还有另一个视角,你注意到没有;我们说“诗人散文”,“小说家散文”,或者“学者散文”,可是你注意到“散文家散文”么?没有吧。可见真正优秀的散文不应该是一种“纯种”,或者说,真正纯粹的散文,很可能不是真正优秀的有原创力的散文;同样,纯粹的散文家往往不是第一流的散文家。

 

刘:这倒是。现在看来,先秦的文章家都不是职业文人,“无韵之离骚”《史记》作者首先是大史家,唐宋八大家中最一流的韩、柳、欧、王、苏都不是纯粹的散文家,甚至不是单纯的文章家,而是官人;而文章“纯粹”如苏洵、苏辙、曾巩者,倒总是差那么一点。余光中不止一 次强调了这一点,即是所谓“杂交”。这在当代的文学实践中也得到充分体现,众所公认的第一流文章家,往往是诗人、小说家、学者,是杂家。惟独不是散文家。小说家如贾平凹、韩少功、张承志、史铁生等文章极好,诗人如西川、于坚、周涛、郭枫等也是,学者如季羡林、张中行、金克木、黄衣裳亦然。港台呢,余光中首先是诗家、翻译家和学者,董桥也是学者。民国的文章大家,多半还是教授,特别是教国文和外文的。

 

洪:是的,“杂交”。文章的优势就在于此。纯种的东西,肯定是一代不如一代,混血儿永远永远是最漂亮的。就我个人的审美趋向,我认为那些特漂亮的散文倒往往不是出自专业散文家之手,而常常是出自诗人和小说家之笔。诗人散文既要求内容,也要求形式,诗人散文与诗人相通,诗歌永远求新,“写诗就要像避免瘟疫一样避免雷同”,与人不同,也与己不同。要么不写,要写就写他人写不出来的,诗人散文的意义就如诗歌一样,诗人比作家要高半个 规格,他永远是世俗的急先锋,永远在风口浪尖上。现实的颠峰之作。有史以来,最早的、最好多、最扛鼎的大家都是以诗人为主的。周涛散文不像诗人散文,诗意上比西川弱,语言上是,但精神上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精神、文人散文。反之,张承志虽是小说家,但其散文不是小说家散文,而是诗人散文。他骨子里是个诗人,他写小说、做学问,但就是不把散文当主业,这样一放松,反而写的更自我,也更真实。同样,鲁迅的诗人散文,如《野草》。(刘;鲁迅是唯一古诗新诗都好的,《野草》就是新诗)。散文是一边角料,作者必须要有另一角色,散文家应该是一个业余的角色,而不是一个职业角色。如张承志、史铁生、韩少功、张承志。散文是业余状态而不是职业角色。学者散文中,好的还是钱钟书、季羡林、张中行等。文化散文如余秋雨者是学者散文的世俗化。诗人散文中,北岛的很好。而西川的散文则是诗人散文的极品,当然更是散文的极品。还有于坚,还有我的朋友刘亮程。散文的两个原则,不模仿别人不重复自己,二是有难度,另类、超常规,是不能被别人模仿,不易甚至不能被模仿。要成为一流散文家,至少需要在知识结构、修养、阅历等某一方面有不可比拟的卓绝之处。

 

刘:现在对港台文化界评论很多,炒得也热。您对港台的文化界有何看法?

 

洪:就我个人看来,港台现在除了余光中还很难说有大家。余是诗文大家,诗文双绝,学问、西学底子都好。他们虽然在文化上有根,但毕竟是孤岛,没有大气象,在环境上,人生体验上和大陆作家比处于劣势。国外的呢,兹维塔耶娃的散文随笔很好,随意挥就的散文书信,随笔、札记、书信、回忆录等,“随意出神采”,于无意处见精神,往往最传神出彩。曼德尔斯坦姆德等白银时代的俄罗斯诗人散文家文章都好,读诗人散文最过瘾。 还有博尔赫斯是
“作家的作家”。小说家中最好的是卡夫卡,别人处于常规范围,而我喜欢超常规甚至反常规。这才好看,过瘾!

 

刘:那么,时下很兴盛的“新散文”呢,很有一批人……

 

洪:这个问题……怎么说呢,新散文中最活跃的几个作家都是我的朋友,如祝勇、周晓枫、张锐锋、庞培等,按说我不好多说。不过既然都是好朋友,意见的分歧不影响我们私人的友谊,以他们的雅量也都不至于介意这个。我这只是论文不论人,对事不对人。就这问题,我们在“鲁院”争论过好几次了,我现在不妨再展开谈谈。我个人认为,从旧散文直接走向新散文走不通,新散文永远是在旧散文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我们可以拆了旧房盖新房,但不能连地基都挖了来盖新房,就如泼洗澡水把孩子也泼了。……真正的新散文,不应该近亲繁殖。新散文再是革命,和旧散文还是有血缘关系,一个青年再是革父祖的命,他骨子里流的还是父亲母亲的血。所谓“新”,很可能是纯粹形式上的可以求新,而非意义上、实质上的新,刻意为新而新,新瓶装旧酒,犹如五粮液、茅台,不换成人头马的瓶子,倒不如老瓶子的茅台、五粮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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