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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诗]无倦沧桑


作者:李松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9-10 17:41:40  点击:


舞盈心,
  高俅把嘴放进了他的右耳里。
  ——他们将孵化已久的阴谋
  轻而易举地变成了旨意。
  ( 于是,事后的平反昭雪,
  也就成了还债性的日常工作。)
  
  位高权重的四大奸臣环绕,
  ——四面的消息枯萎了,
  ——四面的民情窒息了,
  四面颂歌转瞬变调为四面楚歌,
  京城开封被金兵一剑“开封”,
  二帝垂泪哭成靖康之耻。
  呜呼!称孤道寡的王者,
  果真在俘虏营中成了孤家寡人。
  仓惶出逃的皇族迁都杭州,
  北宋残喘为小小的南宋。
  
  经验和教训暧昧成一对情人,
  混血后的私生子,
  堂而皇之地爬满了史书。
  史书的页码是里程碑的数字——
  向典籍问过路的人,
  有希望成为飞毛腿;
  反之,应该清醒的现实,
  又要跑成糊涂的历史。
  (那时,古今之间可就伤了和气,
  遗忘,常常成为肇事者!)
  
  一道具有实用价值的思考题,
  皇帝们却总不愿动脑,
  逢试就不及格,甚至交白卷,
  害得神州老是脸上无光。
  当鞋和枕头叛逃之际,
  他该审视一下谁是策反者——
  站着的门?躺着的床?
  抑或无形体却有温度的季风?
  ——但,他仍不想费神,
  张口就问“贤卿”高俅童贯,
  于是,决策再次出轨。
  进剿的人马旌旗猎猎,
  扬言血洗藏污纳垢的梁山,
  不免又一次损兵折将,
  不免又一番祸国殃民。
  ( 政治一喝醉酒,
  军队就要呕吐。)
  
  君无“戏”言的皇帝,
  个个沉迷于“戏”,
  常常导演并主演——
  一出出闹剧,一出出悲剧。
  预约的花期无法如期,
  季节的叮嘱遂成遗嘱。
  
  太阳,自身没有影子,
  却能生出数不清的影子,
  各种颜色的物体,
  影子一律被它弄成黑色。
  奸臣是昏君的影子,
  也是一块中药排不出的结石,
  让疼煞午夜的龙床,
  死去活来吃自己结下的恶果。
  
  打江山和坐江山分属两个职业,
  ——打江山更多需要鲜血,
  ——坐江山更多依赖脑髓。
  威望,是一笔没有利息的储蓄,
  大手大脚转眼就挥霍尽了。
  唔!黄河是一条饥肠,
  许多朝代都殁于营养不良。
  曾经青翠过的王朝,
  花开花落间急剧地枯朽了。
  
  还有哪种邪恶没有出世?
  还有哪路丑类没有露面?
  江山风化成嫔妃颈间的粉黛,
  民血演变为宫女颊上的胭脂。
  腐败的牙齿,以风卷残云的大势,
  三下五除二啃光了天下的骨头。
  龙榻锦衾,宋徽宗彻夜恶梦,
  晦气地醒来,一睁眼,
  发觉现实比夜梦还恶上百倍……
  昏君们制造了梅雨时节,
  中国阴的走廊才长得恼人。
  
  (昨天成了一本乱账,
  今天成了一堆麻烦,
  明天成了一件心事。)
  
  不动声色却决定声色,
  时光,这神秘的液体,
  漫过天宇——
  成寒露。成甘霖。成暴雨。
  流过尘世——
  成琼浆。成美酒。成毒鸩。
  注入人体——
  成热汗。成苦泪。成鲜血。
  时光无岸,生命之船妄自抛锚,
  浸润中的人和事,
  哪是漂浮物?哪是沉淀物?
  
  花荣挽弓,一支响箭出弦,
  祝家庄辕门红灯裂落,
  泼溅一地尖锐的血光——
  天大的事,地大的事,
  举国欢呼的事,
  万众痛恨的事,
  时过境迁,都化做青烟飘散,
  独留一条直面寒暑的真理——
  不伴随正义的力量,等于暴虐,
  不伴随力量的正义,等于软弱。
  
      该为妻儿备午饭了,
      把馒头和稀粥请进压力锅。
        冰箱空洞得没有任何内容,
      压缩机却高喊着劳动号子。
      孩子捎进昨天的《晚报》,
      真乃晚报!晚了二十小时——
      晚了一千二百分钟,
      晚了七万两千秒,
      而电波每秒行速三十万公里,
      满版的新闻还能闻出新味吗?
      限压阀喷出怒冲冲的蒸汽,
      模仿救护车消防车警车的尖叫……
  
  
    
  
  
  午:忠与义
        一
  
  一群劫富豪被骂成强盗的人,
  一群除恶霸被谤做命犯的人,
  一群弃暗投明被诬为叛徒的人,
  一群歃血结盟异姓同家的人,
  使一千四百八十一页湖山——
  洋溢着酒气!
  洋溢着杀气!
  洋溢着义气!
  洋溢着豪气!
  
  不会斯文,不会客套,
  不会低声说话的李逵,
  喉急了就“鸟鸟”地骂,
  骂皇帝就像骂自己的儿子。
  他没有儿子,又要骂,
  只好拿大宋天子垫嘴。
  可他有娘,就去接!
  怕事的李达见李逵进门,
  竟溜出去报官捉拿。
  ——有时一奶同胞的手足,
  远不如讲情义的江湖兄弟。
  他的眼神,他的表情,
  说明心脸之间没有距离。
  但在任何关系里陷得一深,
  也就无异于陷进了黑暗——
  他不怀二心地敬重宋江,
  到头来却喝了哥哥牌鸩酒……
  
  孙二娘的服务态度不错,
  见了客人迎上去大献殷勤;
  她的包子不收粮票也对,
  因为主要是人肉做原料。
  腰包稍有几分形状的过客,
  她都要使出手段进行热处理。
  可母夜叉的烹调技术差远了,
  不会把世风煎炒出一丝香气。
  盲目地麻翻了一个宰了剔了——
  足够卖三天肉包子的胖和尚,
  若不是张青及时认出禅杖,
  她就无意中替郑屠拔了眼中钉。
  嘿!有本事把杀人越货的铺子,
  从十字坡挪到东京去经营,
  收拾几个脑满肠肥的大块头,
  笼屉为天下百姓争(蒸)口气。
       
  二
  
  儿时,我一度把“梁山泊”,
  误做了“梁山伯”——
  草莽中搅进一个恋爱的角色,
  又楼台会,又十八里相送,又化蝶,
  就怎么也弄不清来龙去脉了。
  其实,《水浒传》也是部言情小说,
  宋江棒打不回地爱朝廷,
  那是与生俱来且至死不渝的爱。
  雄才大略,精明练达,排难解纷,
  可对女性却不是及时雨。
  六月年纪的阎婆惜旱得要命,
  无奈引渠入室,和张三联手,
  在他背上画了个乌龟……
  ( 叱咤风云再造乾坤的豪杰,
  也有被老婆描得不光彩的一幕。)
  他昼思夜想报效国家,
  没工夫琢磨腰带以下的关节,
  虽重金求见花容月貌的李师师,
  那纯属工作方法问题,
  看过全本的读者都能出面担保——
  他的生活作风绝对白璧无瑕。
  宋徽宗对他大可放胆任用,
  决不会在自己去嫖娼寻欢时,
  他溜进后宫与妃嫔们吊膀子,
  ——伟男子,追求另一种快感。
  
  他承认桥是路,路也是桥,
  奔梁山的路,正是奔京城的桥,
  ——不过稍稍绕了个弯子。
  忠义堂比郓城县衙地势高,
  万岁爷一撩眼皮就能看见。
  ( 默默无闻的刀笔小吏,
  与坐第一把交椅的寨主,
  自是不同的两个价码。)
  梁山有一百单八块骨头,
  他是至高的颅骨——
  装主意,决定方针政策。
  
  重阳赏菊,酒香灌醉峰壑,
  即席赋诗,鼓板咏唱渴盼。
  成熟了的庄稼等待收获,
  拼命拔高,终于望见了场院,
  也同时看到了自己倒毙的日子。
  哎!若是依了黑旋风的意见,
  完全可以杀向东京夺了皇位。
  即使固守三关百险的山寨,
  也是分庭抗礼的半壁金瓯。
  可他一个心眼铆定了招安——
  边患纷扰,他欲化土为墙。
  这就势必断送一支起义大军,
  葬送一个自由自在的局面。
  
  有鸟儿盘桓在忠义堂前,
  不是乌鸦,不是喜鹊,
  宋江认出是啄木鸟,但没在意……
  
  伏身成了官军,
  起身就打方腊,
  ——用自己今天的手掌,
  扇自己昨天的嘴巴。
  替天行道变成替鬼行凶,
  英雄,就这样沦为了鹰犬!  
  
  为君,忠也尽了,
  为国,力也出了,
  御酒瓶里斟出个暗算的句号,
  这是杰出人物的悲哀。
  英雄胸前背后都有伤,
  后面的总比前面的痛。
  正是诸多疤痕累累的脊梁,
  一个挨一个地拼成了华夏版图——
  凸起的疤痂是山脉,
  外泄的脓血是河流;
  ——那连绵高耸的,
  ——那奔腾咆哮的,
  醒目成《通史》的内容纲要!
  
  他被站着的奸臣害了,
  他被坐着的昏君害了。
  总有王朝出来冒充国家——
  天经地义地征收赋税,
  名正言顺地鱼肉百姓,
  挖空心思地残害忠良。
  如果江州刑场顺利地杀了他,
  换个旁人主持山寨,
  那大宋也许是另一番模样了,
  总之,不会比现在更好看。
  到了后来,才尽人皆知——
  这个浔阳楼上题反诗的黑子,
  乃是最最忠于朝廷的家伙。
  统治阶级不安校准器的屠刀,
  常常误伤自己的拥护者。
  
  ( 宋江若真的登基做了皇帝,
  能比上一届强多少?
  黑脸的他会不会把天下也弄黑?
  守着皇宫这个大染缸,难说!)
  
  鸩酒浸泡着一个闰月,
  那三十天时间全是双眼皮的,
  ——而里边的不幸也就成倍了。
  宋江召李逵陪死蓼儿洼之际,
  宫苑的日晷仍若无其事地移影;
  大地上高粱正隆隆晒米,
  于如血的残阳下红得惊心动魄;
  云端雁阵以“人”的形象,
  逆着他倒下的方向凄声掠过……
  
  ( 招安,是篇命题就错的文章——
  别字连篇,病句迭生,
  结尾尤为败笔。
  因为结构错位,
  写到这个份上,极为自然。)
  
  时值石碣村外芦花放白,
  辞官归渔的阮小七登舟下淀,
  蓦然睁开的网眼,
  瞥见一副无可修补的破败,
  ——水泊已成血泊!
  ——梁山已是尸山!
  
  智多星吴用早就发现——
  梁山形状酷似坟丘,
  或葬别人!
  或葬自己!
  
         三
  
  生存被简化为一个“钱”字,
  爱情被缩写成一个“性”字,
  武松看得清楚,便超然——
  既不要财物,
  也不要女人。
  追着蛇一般逃窜的小路,
  雄赳赳地登上人生绝顶,伏虎!
  
  不料威名远播之时,
  厄运却刚刚开始——
  飞云浦报了仇,
  鸳鸯楼雪了恨,
  最终被逼成了道士模样。
  披枷戴锁了,
  刺配充军了,
  才晓他大开杀戒狠如狼,
  强权杀他猛于虎!
  吊睛白额大虫死于他的拳下,
  白虎堂上的恶虎他就没招了。
  就算身高丈二且力大无穷,
  隔着森森朱门,隔着厚厚影壁,
  你摸得着老虎屁股吗?
  
  在别人的眼里,
  武松已经走进了地平线;
  而在他的阔视中,
  那条玄妙的线仍在远方。
  ——目标无法抵达,
    一如时光无法回收。
  迈出去的脚与伸出去的手,
  踏不牢也攥不住——
  彻里彻外又没头没尾的空茫。
  说有理走遍天下,
  别人的天下让你的理走吗?
  说无理寸步难行,
  坐享其成的邪恶从未打算抬脚!
  路上,哪片嘶鸣的阴影,
  遮暗了他曾照亮山河的目光?
  而那柄横持的戒刀,
  也失手拄地化为了拐杖。
  
  旅尘中,英魂御风,
  一下子老去多少壮士!
  独饮晚钟,
  笑傲寒意漫至颈后又逼抵额前。
  逆道而生者,殉道而死者,
  皆无通幽之心了。
  人生陡峭,只得攀援式赶路,
  前方,何人暴吼:
  足迹是我留下的伤口,
  不许赞美!
  
  老虎怪诞的眼神,
  让猎户看到一种趋势。
  景阳冈盘腿坐成了大坟,
  频葬怯懦的矮魂灵。
  西天出血之际,
  武松从刀背走上了刀刃——
  路,越来越锋利。
  虎啸盈耳……襟卷雄风……
  一步,一步,
  最后切碎的将是什么?
  多变的季候耸动脊背,
  在他的感觉中蹀躞来去。
  慨叹世人世事世风,
  乌鸦特地穿了一身黑裤褂,
  它翅上天空是一口倒扣的大锅,
  四季轮番蒸煮地球和人类,
  是哪位神秘者,在天外执火?
  
  武松俯身告诉哥哥——
  生活这厮煞是刁钻,
  只允许血汗改变它的
  某些细节乃至情节,
  却绝不准动摇它的主题。
  武大郎仰脸怔怔听着,
  双手牢端一箩死面炊饼……
  
         四
  
  画影通缉的鲁智深,
  改换了装束,
  改换不了脏器,
  视空门清规戒律为耳旁风——
  大口吃肉,大桶喝酒。
  烂醉如泥晃到释迦牟尼身后,
  掏出裆间那“话儿”哗哗抒情,
  臊气冲得文殊院乱做一团。
  
  人生,乃是一种麻烦,
  反反复复地吃屙穿脱,
  为了一条苟活的小命,
  人人麻烦得津津有味。
  于是,就有佛出现,
  引你细看菩提叶的纹脉,
  ——四大皆空了,
  ——物我两忘了。
  可整日击打尘缘的木鱼,
  终也游不出庙堂,
  某日小和尚燃香,不慎失火,
  它也噼啪有声地受了株连,
  焚化成炭,也没烤出一丝——
  哪怕是虚张声势的鱼腥气,
  竟和棺木与菜板见火的味道相同。
  
  唉!所有的补丁都缝在了
  无洞无隙之处,
  所有的膏药都贴在了
  不痛不痒之处。
  算命先生和哲学家联袂释疑——
  世界被八卦图形与文字符号,
  弄得面目皆非。
  站着的瞎子与坐着的呆子,
  是比肩齐名的思想家。
  教徒把生活哄进寺院,
  说世界是他的婴儿;
  政客把生活圈进纲常,
  说世界是他的弟子;
  老百姓则把生活搂进怀里,
  不声不响地挤出血汗喂养……
  
  倒拔垂杨柳的双手,不会合十,
  野猪林暴吼的嘴巴,不会念经。
  一介武夫决意铲除人间不平,
  无心参禅悟道追寻正果。
  被他打碎的金刚不曾报复他,
  被他亵渎的佛祖不曾制裁他,
  他最早从内部验证了一个真理——
  泥胎,不应统治活人!
  
         五
  
  困顿中,落魄的杨志忍痛,
  拿祖传宝刀去换三千贯铜钱。
  插上草标出卖,
  自己的命运也就同时上市了。
  钱这东西真真可恶,
  日子的好坏体现为它的多寡。
  (据说黄金不起支配作用之际,
  黄金时代才莅临;
  而这会儿黄金正大走其红,
  也就是说黄金时代远着呢!)
  滚圆的铜钱有方正的孔,
  ——那是岁月必经的涵洞,
  眯眼从里向外望去,
      可见裸体的沧海桑田。
  
  在雄鸡的啼唱中醒来,
  起床后的生活未必嘹亮;
  昂头与朝阳打个照面,
  启步后的天气也未必晴朗。
  他庆幸因吃官司而得福,
  却不晓命运又要戏弄他一回。
  前番黄河翻沉了花石纲,
  也翻沉了封妻荫子的夙愿;
  这次押运决定改走旱路,
  反正哪条道通官场皆可。
  金榜题名春风得意的人,
  不会想到投奔梁山——
  把自己搬做方砖垒上宫墙,
  就和皇帝唇齿相依地辉煌了;
  而去垒聚义厅不上算,
  风吹雨打孑立于征剿中。
  只要你向往功名利禄,
  就注定被拴上金丝线的笼套,
  帝王随便竖起哪一根指头,
  都够你攀援一辈子。
  进朝为官的人,
  必得太监似的进行阉割——
  宫廷是专门给刚直和正义,
  做绝育手术的业务部门。
  
  ( 巧扮商贩的燕青走街串巷,
  货郎鼓叮咚有声地数着,
  宦海中淹死的人,
  多于大海里淹死的人。)
  
  机警而凶狠的他断断想不到,
  大天白日被人用计麻翻,
  眼睁睁看着七辆装枣的小车,
  推走十一担金银财宝。
  吃尽遍地具有大补功效的红枣,
  也难补他返京求职的元气了……
  
  几个农民渔民与文人道人,
  黄泥冈上不经排练地合演了——
  一场巧取不义之财的好戏。
  赤日炎炎,满山鼓噪的蝉鸣,
  ——酷似哄堂大笑,
  ——亦如号啕大哭。
  
  ( 千年后,《智取生辰纲》一幕,
  精制成小型张邮票,
  八分面额,寄得纷纷扬扬,
  令发信人收信人一块儿怀古。)
  
  岭上夕阳啃红了暮云,
  林外牧童鞭影渐远。
  迎头相撞的两股风,改变了气候,
  满天星光,是为谁招魂的灯盏?
  水路旱路都走过了,
  弄了一身泥水和一头尘土,
  ——他方晓路已遁形。
  哪窗箫声呜咽穿透沙渚,
  孤鹜惊飞令残荷憔悴?
  先祖佘太君迢遥的墓向,
  引他潦草地深鞠一躬,
  而后,星夜赶赴二龙山,
  以落魄的名义落草……
  
  金钱,能让人挺直腰板,
  权势,能让人挺直腰板,
  良心,能让人挺直腰板。
  市场上银两屡屡换手,
  衙门里官印频频易主,
  ——金钱和权势具有永恒的魅力,
  却无专一的品德,
  莫指望它同你白头到老。
  钱花光了,腰就弯了!
  权失去了,胸就塌了!
  惟有良心是身内之物,
  让人永远挺拔!
  ( 良心,是一笔奇异的财富,
  用则有,不用则无。)
  
        六
  
  一把刀子,从背后,
  毫不迟疑地插进你的体内,
  ——这是他紧紧拥抱你
  最初和最终的目的。
  你还来不及把欢笑转为呻吟,
  心已流干了最后一滴抽泣。
  在半尺高竖写横排的义气中,
  出卖朋友的文字只有几行,
  却把一个安分守己的英雄,
  逼得人亡家破。
  
  陆谦是个卑鄙小人,
  骂他为奸贼一点不过——
  自幼与林冲相交的是他,
  口口声声称兄道弟的是他,
  设计让高衙内乘虚而入的是他,
  收买公差野猪林施暴的是他,
  火烧草料场灭口的还是他……
  他不遗余力地讨好主子,
  他绞尽脑汁地暗算朋友,
  这种口蜜腹剑的畜牲,当杀!
  林冲替众人出了一口浊气。
  
  可以原谅无意的过失,
  不能饶恕有意的谋害。
  谁认为友谊可以践踏,
  谁周围的空气肯定稀薄。
  而友情一旦失去了贞操,
  那就难免仇恨滂沱。
  林冲的笠子不一定有人想借,
  林冲的酒葫芦不一定有人想借,
  可他宰陆谦的解腕尖刀,
  许多人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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