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言的诗
《死亡之书》
1
东莞,塘厦,诸佛岭,工业区,北源村,柳条街,向阳路,淡月湖。 群星在大地上奔跑,铁轨塞进几多金花 在午夜,河水忘记了飞行,他们一直奔跑着的细小的纹络,一直跑进我的内心。 格桑花哭泣的声音从叶片背部反弹,他们居住在二楼十四号,一个向北的房间,当他掐灭最后一根烟头,
昏暗的灯光缓慢爬过平原 爬进一个多情的驱壳,大地摇晃,蝙蝠沉默不语,我站立不稳。 从裤头里摸出一支拨壳枪,对自己开枪 这以后花朵自燃,身影趴在大地,睡成一个竖写的大字,在东莞我已经耗费了三年时间,寻找脉搏。 七月半,受伤的躯体再一次凋零,雾气,静,逡巡在四楼的热水器旁。而我一无所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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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些种植的高粱放进门缝,企图做一次屠杀 把那些在乐器里沉睡,香水一样弥漫的手指切开 让那些摇荡在音乐中瘫痪的岁月,沙漏一样弧形向下 我看见夜晚的黑,月光的白,跳跃在内心 轮船,铁锚,金字塔,自由女神像,忏悔的头颅。抖落沉重的灰尘 铅弹一样飕飕飞出人群,气体,废水和盐,烙痛低矮的皮肤 铁轨一样蔓延的昆虫,在珠江的平原噬咬青青的麦苗,膨胀的叶绿素 闪电般划过楼台,劈开柴禾,而我们沉睡在果实香甜的中心 我们在饥饿里鲸吞草原,珠江泥沙俱下,腹地空空 我划亮一根火柴躲避开春天的眼睛,在冬天成为一束弯曲 我看见人们无出躲避,在弯刀下死去
3
这以后,我们都做了飘忽的灵魂,有心而没有火 有欲望而没有河,有尖冰而没有花朵 骨骼被弯刀掐灭,居住在烟灰的中心,蝙蝠一样生活 在我们前身,捣衣,观察月季开放的声音 吞进止痛药片,安眠药片,头痛粉 现在,我们都是空气,被欲望占据 不吃饭,不喝酒,不打牌,不吸烟 所有的房门都已经禁闭,书,纸张,圆珠笔完好无损,他们不知道何去何从 宁静从头颅长出来,成为一只角,磨牙吮血 我们被风吹成波浪,被雨水淋成空气,我们飘忽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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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面人开始惊诧自己迷失的声音,树梢上行走的乌鸦枯萎,黯然划伤楼台。
隐面人:我们都是树梢熟透的果实,疼痛的时候下坠,在引力的辟护下通往旋转的地壳。
我:我象受伤的猎狗,被蚊子钉咬,夜晚开始抽打自己的嘴巴,我终于懂得水泥路面为何沾满泥沙。
隐面人:抖落尘埃,从西方之门溃逃,纠集成一束奔跑的月光惊诧而过,西,向西,西北以西那匹害群之马,鲸吞了一千二百公里碧绿的草地,无法捅破天。
我:左手弯曲,在你的额头留下拨亮的闪电,受伤的躯体再一次破壳而出,右手抓住一把滑落的尘埃 在白云和青天之间长成一株菩提,点燃金鱼。
隐面人:你独自附和树尖夜莺的潇湘怨,黎明来临的时候嗑。四周潜伏野兽,你心中宛若灯盏,山涧的洼
地里涅磐。向下,向下,拨开长长乌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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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摘下树叶,捏碎,让他们在乌云拐弯处成为一处渡口。碰撞成街灯,我站在一片明媚之上闯入棋界,琐屑的生活,把我交给棋局,我的青春,躲藏在皮衣口袋。发霉的旧米挡住过河卒,向前,拐弯,轻车熟路 楚河,汉界。马后炮,窝心马,拒绝认输,马三进一,炮四退一,瓮中捉鳖,大帅衣冠不整。 摇动桨橹 作揖 飞渡 一溃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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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从这个夜晚的中心回去,屋顶瓦片闪烁 让我从坚硬的泥土窜出,张开嘴巴哭泣 让我在这个在这个无处不秋的城市,电锯树林,连根拔起 锯末飞溅,错开十天的时间,月光下弦,街灯向上 我拣起路边的泥土磨亮,绑在自己身上,慢慢沉如湖底 将那些碰落的葛藤,拉回夏天的边缘 当你看见的时候,秋天的杨雀正好将我狠狠绊了一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