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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逢鹤:《坚守圣土的向日葵》

2018-04-24 作者:云逢鹤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乡土情结、民俗情结、民族情结使黄葵闪烁着自己的个性特色。作者以诗人的人文关怀,关注着社会的方方面面,题材涵盖广阔,包括了社会的弱势群体与异化群体。
  
  自85年发表其处女作始,近二十年了,青年诗人黄葵一直坚守着植根于他灵魂深处的一方诗歌“圣土”。黄葵在他的一本诗集自序《神圣诗歌》一文中,充分表达了一种对诗歌稀有的圣洁感情,“坚守圣土的向日葵”是黄葵诗作《现在的梵高》中的一句,喻的是梵高,也是自喻。他所坚守的圣土就是他的“神圣诗歌”。黄葵是个多产者,在我案头就有他的诗集四种,看出版时间,从96年起,几乎每年一册。现在黄葵一辑五册的诗卷又将问世了,不能不为他这种“坚守圣土”的精神叫好。
  近二十年,由于克服了诗外干扰因素的影响,西方诗歌(特别是现代派后现代派的)重新移入、诗人对艺术追求的不断深化和创新,终于使新诗出现了当前这种多元化的格局。(作品风格的多元的和阅读审美的多元)。这正是黄葵诗成长的背景。不同的流派风格,不同的审美理念,为黄葵提供了没的参照系数,使他得以在更广阔的视域中,按照自己的艺术个性追求进行新的创造。无论在整体结构,语言营造、意象、通感、暗喻暗示的运用等方面,黄葵诗都有着自己的个性特色和创意。随手举例。写城市:“人在车里/车在路上/城市被路割伤”;“在城市的伤口上/一个朝代的人/被撒成了一个朝代的盐”(见《城市人》)。写乡土:“我长高了/老屋矮下来了/我走远了/老屋一步也走不动”(见《老屋》);“犁铧锋利而守旧的方式/让我明白只有牛的胃口贴近土地的根部”(见《我抵达春天温柔的每一部分》)。写工业:“树运动的方式/是深入是扩张/是无所不在地呼唤春意”(见《行走的树》)。写教育:“一支粉笔/在白天醒来/一支红水笔/在晚上醒来/握笔的人/却在两支画笔之间/长醉不醒”(见《握紧春天和桃李》)。如此等等。显然,这类的语言意象已将在50年代至60年代逐渐形成的那种一般化了的中国大陆新诗巢臼抛到九天云处去了。
  乡土情结、民俗情结、民族情结使黄葵闪烁着自己的个性特色。诗人是土地的儿子、农民的儿子而长大后却工作在城市、生活在城市。城市,这由横流的物欲、财富与声色犬马的追求所组成的脂粉繁华与诗人坚守“圣土”的情操不能不发生强力的碰撞。对此,黄葵有所表白:“高梁操守在整个季节内部/令我陌生街道上每一声冲突的秩序”;因而“浪漫的华尔滋舞曲”常被他“错成清明时节牛背上的牧歌”;想“骑一声狗吠/与信息高速公路一同呼号”;“我不能让一只广场的路灯又把自己醉倒”。
属于城不惑于“城”,这就是黄葵,坚守“圣土”的黄葵。
  诗,应在句表意义之外含有更为深厚的内蕴,让读者由此有所感悟、获得审美的愉悦。黄葵的一首不足30首的诗《永远的谷子》令人回味无穷,其魅力就在这里。“一粒谷子”是个成功的意象创造,象征着整个农民群体。“干旱是谷子的款爷/不测风雨是谷子的款爷/谷子服待不起”;“谷子没有户口册”;“虽然一颗谷子把城市照亮/但在光洁的水泥地板上/谷子不能久居”。农民(农业)与自然的矛盾,与社会的矛盾和城乡矛盾都诗化在简扑鲜活的语言和强烈的暗喻里了。
  再看另一首小诗《父亲的路》(见《翅膀滑向春天》)。这“路”,是“乡村小路”,是“溜到山外”的路,是“连着远天”的路。父亲筑路的愿望其实就是千千万万贫困农民想突破生产与生活的局限、突破地域与知识的局限、与现代化相接轨的至死也不甘放弃的迫切渴求。
  “父亲离开节气时/抓一把土到庄稼根部/留着醒来筑路”。
  一个小生产农民能做到只是“抓一把土到庄稼根部”;这“路”,何年何月才能筑起;“父亲”何年何月才能“溜到山外”、“连着远天”啊?不能不让人感到揪心的隐痛。
  收入诗集《对视天堂》中、被黄葵自我介绍为代表作之一的一首五十行诗《用一只流动的汉字,深入农历的祖国》(99年1月在《星星》头条刊发时改题为《深入祖国》文字略有删改)。整诗掩映在小桥流水、狗吠蛙鸣、炊烟与油菜花香之中,弥漫着浓郁的泥土气息,可以说是黄葵乡土情结、民俗情结与民族情结的集中外现。诗的主要意象是联结祖国五千年历史文明的“一只象形汉字”和联结着土地与庄稼的“农历”。作者以此为生发点将自己的感恩之情升华为皈依与热爱,以至于“有一千次机会/我就通过窗棂倒贴的福字/一千次进入我的农历”。从汉字的构造与声韵着手,作者将读引入乡土的人文景观与历史文化的源头,逐层抒发着自己的内心情结,并穿插于其中表过了中国人民“拥抱和平与飞翔”的愿望和“正浓浓地大写另一个春天的”的现实。这只象形“汉字”是中国五千年历史文化的象征也可以是黄葵诗的象征(多指意是现代诗特征之一)。可以设想,黄葵的内心深处是将自己的诗和祖国历史文化与土地庄稼连结在一起的。“我别无选择/带着假借(本文作者注:“假借”是汉字构造方法之一)的往事/一边朗诵庄稼和日子/一边深深地/流进土地的皱纹里”。在这里,黄葵展露了他的诗歌感情特色。
  我高兴地读到长诗《剪三百六十五缕晨光,我为海航盛装》和与之相联系的组诗《对蓝天的倾诉》,前者赞颂了海南航空股份有限公司,后者赞颂了航空小姐、飞行员和机械师。黄葵也是海航的一名员工,也许这些诗会被认为是“端谁家的饭碗,说谁家的话”的应制之作。但我却认为海航这类新兴企业是我国新生的生产力的代表,这类企业(除被毁于腐败者外)同诗歌应该是朋友或亲人,可以说彼此说掏心话的。对这些诗作,我愿给以由衷的肯定。
  黄葵以诗人的人文关怀,关注着社会的方方面面,题材涵盖广阔,包括了社会的弱势群体与异化群体(见组诗《对视天堂》)。尽管题材决定不了作品艺术水平的高低,但其感情流向和开阔的视野毕竟是可贵的。
  现代诗的艺术走向是由具象到空灵,由直观到灵视。具象与直观属于实,空灵与灵视属于虚;由实到虚是升华,以虚带实是回归(回归属于本原命题)。这虚与实的辩证关系体现了诗的艺术思维的特点,用带禅味的话说,就是: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不是山中见山,不是水中见水。
  我不愿也不可能以自己的审美倾向(偏好)强加于任何读者,以上所说种种,不外是提出一已的看法同黄葵与爱好诗歌的读者相互探讨而已。
 
  (云逢鹤,中国作协会员,著名诗人,原海南大学宣传部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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