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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公政诗选

2011-03-22 作者:黄公正 | 来源:中国诗歌网 | 阅读:
希望 希望 希望着希望希望 希望着不希望希望手很沉重 双脚很轻盈希望锁忠于职守不会离开它该在的地方希望四季的风芳香 火辣 沉甸 无暇不要 不要带着些许的咸味静谧的月夜也能开启窗扉没有窃听的担忧让甜蜜的话语 也
希望
 
希望 希望着希望
希望 希望着不希望
希望手很沉重 双脚很轻盈
希望锁忠于职守
不会离开它该在的地方
希望四季的风
芳香 火辣 沉甸 无暇
不要 不要带着些许的咸味
静谧的月夜
也能开启窗扉
没有窃听的担忧
让甜蜜的话语 也能
揉进斑斓的色彩
希望眼睛
没有嵌进一粒沙尘
希望不是色盲
带着墨镜 
也能看清
该看清的一切
 
 
夜里 石匠打着一块碑
 
夜里 石匠打着一块碑
淬出几多火星 淬出几行泪
蜡烛 很亮 很亮
他看到那飘飞的 躲闪的
白色的泡沫
比她现在的脸更白
记起夜晚没有蜂蜜的罐子
冰凉的荷花
凋零一地
煨药的瓦罐
清脆的 唯一的一声
 
石匠打完了那块石碑
晚风带走了月琴的泣诉
那支歌 嘶哑的
第一支 也是最后一支
剩余的时光
梳理着稀疏的月色
蜡烛更亮 更短 
同时 留一块左边的墓地
 
 
被揉皱了的
 
被揉皱了 被揉皱了的
是一张被揉皱的白纸
燃烧着 燃烧着的
是雪原上一束束梅花
不远处 画家高扬着画笔
并不诅咒凛冽的寒冬
笔尖蘸着几滴滚烫的殷红
 
风雪再一次将白纸
覆盖在雪原上
几丛冬草让野兔的眼睛发蓝
看不到梅花的血腥 闻不见
嘴角的殷红
雪原画家
再一次静静地设计
梅的画卷 等待
命运的渲染
 
在冬草的不远处
无数张白纸再一次被揉皱
整个冬季
都是雪原画家的创作旺季
 
 
 
 
到沙漠去
 
到沙漠去 没有青草 牛羊                    
没有人烟 孤寂 冷漠
在每一粒黄沙中 孕育
春的细雨 无须寻觅
浩淼的瀚海此刻
正掀起万丈巨澜 落下一道
漆黑的大幕 睁开眼
却是眩目的海市蜃楼 展现
许多撕掉的日历
快乐的 悲凉的 抑或是
未来的憧憬 不必顾忌
大声地诉说吧
趁着漆黑的大幕还没
再次落下
 
 
 
 
美丽台风
 
带着温柔贤淑的面罩
有着花一般动听的名字
掩藏着狰狞和暴虐
也是一位非凡的艺术大师
不期而至的造访
为我们画一幅超现实的的印象
 
不过是小小的渔村
不过是面对飘渺的遥远
几点萧疏的渔火
破漏的渔船上
低矮的草棚里
只有在带着咸味的深夜
听到梦呓中的笑声 此刻
他们都走近了对面的世界
灯火通明 车水马龙
 
渔村瞬间一片狼藉
超现实的杰作
永远定格在沙的画框里
 
印象中的题款只有一句
结束穷人床上的富人梦
不愿挣扎的 我一律接纳
 
 
无题(三首)
 
一 
 
你让我走进你的故乡
浓雾却迷朦所有秀色
亦如你心灵的窗户
也罩上了一层薄薄的青纱
 
你说再到我的故乡来吧
不会都是浓雾笼罩的日子
当纱窗消失的时候
你会看见所有的希望和晴朗
 
 
 
春天 你在我荒芜的心田
播下一粒希望的种子
秋天 你却将甜蜜的果实
悄悄送给了不属于它的人
 
 
 
冬天给了我无数白色的信笺
我用它写下对春天的憧憬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冬天
又将信笺陆续收回
当第一缕柳丝漾起春绿
我心中却充满对白色的思念
 
 
母亲(三首)
 
 
一 
 
终于听到了
你第一声清脆的啼哭
终于看见了
你眼角晶莹的泪珠
尽管只有几滴
却浸润了我快要燃烧的心房
 
多么悦耳的哭声
与那间茅屋 那个山洞
第一声的啼哭同样有力
与更遥远的啼哭遥相呼应
是的 这同样是一支
让我们流泪的乐曲 那么
你大声地哭吧
不必顾及笑的消失 你看
太阳也同湖海一起流泪
月亮也同白云一起拭眼
大地也同高山一起抽泣
尽情地哭吧 
不必顾及笑的消失 因为
这正是它们笑的方式
 
尽情地哭吧 这世界
有了第一声啼哭
就拥有了永不消逝的笑声
 
 
 二 胎记
 
我珍视这小小的印记
一朵黑色的小花
我知道 知道
这就是母亲留给我的唯一永恒
 
无论是春夏秋冬
印记都是母亲不离的身影
无论是天涯海角
印记都是紧贴我的护生符
 
即便有一天在天堂相会
母亲也能看见
我最崇拜的图腾
 
 
 
三 母亲坟上的茶花
 
母亲坟上长出了几株茶树
后来茶树开满了白花
开在深秋的九月
我知道这是母亲 对我
说话的一种方式 因为
我知道每一朵白花 都是
母亲讲述的关于她和我的故事
 
摇篮边的湘音抚摸过我
稚嫩的笑脸
沅江边的鹅卵石
第一次让我知道石头
也会在江上飞奔
留下斑驳血痕的长统棉袄
在蜡烛的泪滴中缝合 手上
有许多细密的眼
期盼的眼里总是噙着泪水
一滴一滴 浇灌我的心田
深秋的九月 细雨绵绵
只有泪水 能使痛苦更痛苦
只有泪水 能让快乐更快乐
再后来 茶花开始脱落
一朵 一朵 又一朵
竟是一床雪白的花被
轻轻地盖在母亲身上
 
我的故事 总是那么快乐
我给母亲讲述的每一个
快乐的故事 都会成为
来年母亲坟上的一朵白花
母亲给了我第一声啼哭
我会给母亲一生欢笑
一半有我依偎
一半有茶花相伴
 
 
乡村印象(三首)
 
 
煤油灯
在故乡的小楼上
曾伴读萤虫般微弱的光下
先哲的智慧却如此光明
当我飘扬过海 浸润在
光怪陆离的灯海中
你就是我心中的北斗
掌着你的那些时光
我懂得什么是黑暗
掌着你的那些时光
我知道什么是希望
 
站在田野空旷的麦地
 
站在田野空旷的麦地
没有麦浪 没有
凌乱的竖起的头发 没有
掠过麦地投下身影的麻雀
 
有船的阴影在浮动
在四月的风里
思念浩淼的蔚蓝 思念
飘逸的长发 思念
玫瑰色的头巾  思念
温柔的拥抱 灼热的吻
 
枝头的桃花点亮几许灯光
在春天同样报告死亡的快乐
开镰的歌声中燃烧着烈酒
让无边的麦地酣畅沉醉
燃烧着新的希望 燃烧着
麦地的思念 燃烧着
无字的墓碑 蠕动的蚯蚓
 
        碾房
 
壁上的葫芦
覆盖着往昔的面粉 也
覆盖着往昔的忧伤 快乐
这一切都凝固了
与这间碾坊一同凝固
纵然有雨洗过 也难
见到它的真面目 只有
往昔的风吹过
葫芦才会发出悠悠的哨音
不再让酒香四溢
却唤回一段往日的故事
 
石碾在浑圆的石槽上
划着一道又一道年轮
把自身也不断磨成粉末
拌和着昔日的残面
这是不曾忘怀的记忆
同时无休止地为看磨人
浅吟低诉
 
屋外的老水车
把牙齿一瓣瓣丢进水里
支撑着不老的骨架 依旧
唱着千百年的古老歌谣 声音
嘶哑 沉重 却
找不回青春的旋律
 
依旧欢快的小河
照样抚摸着那挂老水车
并不伤感 带着悠悠岁月
把最后的凄美
向世人述说
 
 
谎言
 
举起斟满香槟的酒杯
喝掉杯中的甜言蜜语
假面舞会上 彼此
传销着美丽的谎言 同时
把谎言奉为神圣 因为
人们无法亵渎一张张假面
 
华尔兹的旋律也带着微
彼此心照不宣的真诚颤抖着
绯红的脸颊 藏在
毫无表情的面具下面 于是
用同样颤抖的手再次举起香槟
再次 把美丽的谎言传销
 
只有面具上那两个小孔
才能穿透假面
让谎言赤身裸露
 
屋檐水
 
屋檐水 开始是一挂珠帘
密密的 细细的
屋檐水 开始是一架竖琴
轻柔的 动听的
渐渐地 琴弦开始舒缓
成为几声嘀哒 最后
珠帘消失得无影无踪
遥望天边的彩虹 仿佛
又看到那挂珠帘
又听到那琴声
 
甜蜜的话语 开始是一挂清泉
轻轻的 静静的
甜蜜的话语 开始是一支夜曲
悠悠的 暖暖的
渐渐地 夜曲开始变调
成为一支摇篮 最后
小溪消失得无影无踪
望着摇篮里晶莹的眼眸 仿佛
又看到那挂清泉
又听到那支夜曲
 
 
 
一艘透水的船即将离港
 
一艘透水的船即将离港
一千双眼睛 二千粒蓝宝石
巨鲸漂浮在海面再也不能动弹
蔚蓝的大海没有一丝紫色 因为
没有一滴鲜红的血
没有身子和腿 只有驼峰
在沙漠中碰撞 驼铃淬着火花
 
一艘透水的船即将离港
太阳刚从大海沐浴出来
又一头扎进另一个铺满白云的蓝天
沙漠像一个裸露的少妇凄婉的泣诉
数不清的蛇也呼啸着 每一条蛇
都同样镶嵌着一对蓝色的宝石
 
一艘透水的船即将离港
无数漂浮的冰山
无数晶莹的蓝宝石
巨鲸又开始在海的深处
悄悄说着情话
一艘透水的船正遭受
亿万海盗的啃噬
 
 
 
洞穴
 
走进去 就知道没有尽头
听到琵琶穿着迷彩
把一本书看得很清楚
墓地那儿光很亮
 
开启着门 把风击碎
夏天的雪花蜷缩一地
笑声哭着清扫
走进去 就知道没有尽头
 
总不会永久不沉下去
没有什么两样 谁都会
把看得见的耳朵
贴进墓地的光
 
 
扔在路边的苹果
 
停下来 就短暂的一瞬
不要催促 前面的路还很长
让我低一次头 弯一次腰
无声地撒下逝去的悲凉
 
山那边不再沉重
我知道燃烧着的是什么
彩车同新娘一起丈量
记不起扔在路边的苹果
 
那么 向前走吧
就用颜色说说话
我的捡拾撕去了很多年
也撕去了扔在路边的苹果
 
消逝的石榴树
 
这个季节
应该结满石榴
这条小溪
也应结满石榴
应该有一双小手
在溪里采摘
树太高 树枝也很细
 
这个季节
不再有石榴
应该有双小手
还在小溪采摘
那些记忆 那些
熙熙攘攘的眼睛
把小溪的水
同时带走的人们
 
这个季节
依旧有满枝的石榴
更甜 更大
依旧有熙熙攘攘的人群
没有带走小溪的一滴水
那双小手
翻过了最后的一页
跟小溪一样
没有了那石榴的余味
 
在彼得大帝铜像前
 
 
骏马奋起前蹄
是要奔向哪里
涅瓦河横亘在眼前
还要重复梦幻者白夜的梦吗
千姿百态的桥 
美丽的娜斯金卡 
繁华的涅瓦大道
不是梦 都不是梦
 
是啊 你是大帝 你是神圣的 
你的目光依旧炯炯有神
看得很远 很远 在浓雾中
在河与海的海市蜃楼面前
芬兰湾 波罗的海 黑海
或许还有大西洋 太平洋
 
并非三百年前的海鸥
正在大帝的头上栖息 歌唱
是那样的目空一切
伴和着十二月广场的林涛
那曾经的腥风血雨 早已让
菩提树叶深深掩埋
大帝身后的金顶教堂
暮钟沉沉 不会呈现尼古拉一世的身影
日复一日向地下沉沦
 
大帝疲惫了
再也无法挪动一步
哪怕到眼前的涅瓦河去饮马淌脚
如马飞奔般的四百吨的花岗岩基石
让骏马的后蹄深深嵌进自己的身躯
同时也紧紧拉住马蹄下那条邪恶的蛇
 
大帝紧紧握着权杖
心却无时无刻不想着大海的彼岸
就算匍匐在异域的土地和甲板
也要让俄罗斯挣脱一切愚昧的枷锁
圣 彼得 堡
是神圣 一座城 更是一个人
三百年的泥泞沼泽
三百年的石头坚城
彼得无须金顶的折射
俄罗斯诗歌的太阳
已让青铜骑士四射光芒
 
大帝的确疲惫了
再也不会跨越涅瓦河
飞越波罗的海
他听到俄罗斯大地的呼唤
你是大帝 神圣的
你同样是俄罗斯的儿子
同样普通 平凡
还有多少沼泽 需要
变成彼得堡一样的圣城
还有多少愚昧痴顽的枷锁 需要
彻底砸断 留下来吧
在俄罗斯 还有
不需要坚竖铜像的大地之子
 
彼得大帝永远矗立涅瓦河边
但决不会厌恶海风的吹拂
 
 
旅美诗抄七首
 
寻 
 
走近麦迪逊暮秋
最后一个农夫市场
寻觅一个孤独的影子
我知道她早已不在人世 连同
那座孤独的廊桥
我想从市场上所有女人的身上
找回一点奶酪和牧草的香味
 
寻觅是徒劳的
这些女人其实也跟我一样
也在寻觅自己的梦 只是
他们的脸上如同面前的南瓜
带着万圣节诡异橙红的笑意
 
或许市场上的女人
都曾孤独过 都有
一本尘封的信札 一个
亡灵在日日呼唤着她
或许她们会时时开启
孤守的门扉 等待某个时刻
所以她们的眼睛 始终
望着那个遥远的廊桥 或许
还有那张纸条
 
黑暗中的孤独
只需一星火花
便会爆发一座火山
即便是一瞬 也会
直到永远 所以
来年的农夫市场
依旧有我搜寻的目光
 
 
消 
——雪夜听威斯康星大学博士庄湘怡演奏
 
雪敞亮着博大的胸膛
蕴藏着一个游戏 一个
洁白的阴谋
无论你走到哪里
身影都会编进一个程序
 
博士的钢琴声
在雪夜飘荡
是一支阳光的春曲
衣帽挂在厅外的架上
心底却是消融的残雪
 
雪花也迈着春的舞步
却把凋零的最后一片枫叶埋葬
记得来时的梦
不必寻觅曾经的踪迹
 
 
       
麦迪逊湖绿潮有感
这是麦迪逊清澈碧蓝的湖吗
起风了 涌向我心间的却是绿潮
大雁 野鸭慵懒地躺在湖边的草地
我的笔干涸了 写不出飞翔和悠游
回忆 洒在烈日上
我不相信就这样结束
 
阳光依旧投进湖里
绿潮不再 又见烧灼的紫色
让梦境不再遥远 咀嚼着口香糖
同时 也就咀嚼着许多故事
当甜蜜消失殆尽 苦涩
就会留在紫色里
 
那幢小屋呢 湖边小山堡上的
开启所有的门窗 同样
咀嚼着口香糖 咀嚼着
许多故事
跟麦迪逊清澈的湖水同样清晰
却把甜蜜与苦涩一起吞噬
 
俯瞰不再紫色的湖
沐浴其间的朝阳 原来
重又回到地平线上
在碧蓝中渐行渐远
孤独的夕阳也收起最后一片晚霞
纵身大山深渊 追赶朝阳
一个并不遥远的梦
 
麦迪逊的湖依旧清澈碧蓝
风停了 只有那孤独的小屋
还在回忆曾经的紫色 还在
咀嚼着 咀嚼着
 
在田纳西的高空
 
在田纳西的高空
机翼停滞了 田纳西的麦田
与机翼同步平移 于是
那超现实的浩渺
也镶嵌在舷窗上
 
时间 空间 混沌的头脑
搅和进一杯加冰的可乐
我正在田纳西的高空
——天外来客的故乡
正在注视着他的杰作
同时 等待他的造访
等待他怎样欺骗我
 
但是 我相信
我相信我的眼睛
我相信田纳西麦田
正在迷惑我们 正在
不断递给我们加冰的可乐
 
当时间 空间 混沌的头脑
一起被我吞噬殆尽 机翼
依旧凝固在那儿
我的舷窗却出现一片
彩色的沙漠 
是的 我相信
我相信我的眼睛
 
                   
 
 
沿着洛杉矶的灯河逆上
把头脑紧紧拴在车轮上旋转
让光碟倒退 在一个
还未成熟的苹果上停留
 
那青色的苹果
贴在红红的另一只苹果上
伴随一只青灯
做过许多梦 关于
一条银河
在两只苹果的内心闪烁
 
洛杉矶的夜晚比
让人踹不过气
洛杉矶的夜晚
或许更让人窒息
汹涌的灯潮让光碟转瞬快进
头脑仍然拴在飞快旋转的车轮上
那两只苹果 那只孤灯
永远徜徉在银河的故事里
 
祈祷树
 
在沙漠里伸出
如砂粒一样多的手
伸出五指 骆驼草蜷缩着
匍伏在荒原
簇拥在祈祷树的身边
 
祈求雨吗 抑或是
祈求如雨的金钱
你们聚居了
就像砂粒聚居在沙漠一样
你们聚居了 却要
在自由的荒原上
祈求自由
 
还属于你们吗 湿润的
太平洋大西洋的风啊
你听到了那如诉如怨的祈祷吗
你还能听到密西西比老人河的歌声吗
 
拥有自由 走不进绿洲
拥有财富 聚集了
荒原金色的砂粒
 
                             
握着这只墨黑的手
 
握着这只墨黑的手
握着一块温润厚实的石头
在港湾美丽的草坪
石头与吉他一同缓缓泣诉
 
是否想起某个时刻
所有的祈祷树都带着枷锁
茶园 麦田 牧场不停地写着
写着 一部沉甸甸的历史
 
吉他伴着灿烂的笑容
唱起谐虐的小调 是否
不再想起某个时刻 快乐
或许都是一样的
 
握着这只墨黑的手
我想起许多墨黑的手
在太平洋PAN的渔人码头
大西洋畔的繁华锦地
在寒风凛冽的街市
响着镍币的可乐水杯
盛满酸楚的渴望
 
是否应该想起某个时刻
这只墨黑的手 是否
还要续写曾经的历史
我想马上去沉沉地睡上一觉
 
趴着 坐着 站着
 
趴着 我很累
手很疼 并不需要力挺千斤
我习惯了看蚂蚁
许多眼睛习惯看彩云
我的哭声有时候
也能让他们想起
遗忘在荷塘的莲藕
 
坐着 我也很累
腰很疼 脚很轻
这世界怎么尽是腿
活着的 死着的
一律地无动于衷
呆滞得如同他们的面孔
遗忘了只能看腿的眼睛
说着他们曾经
说过的话语
 
站着 我同样很累
头很疼 眼很疲
许多只瞳孔 
许多奇妙的镜子
都有一张我
又不是我的脸
——曾经趴着 坐着的
那么 你是谁
回答没有什么不同
你是谁 怎么跟我们一样
所以 我常想起荷塘的月色
想起无数的蚂蚁和无数的腿
 
 
总不相信
 
总不相信
香波的泡沫是撞不破的
总不相信
一张蝉翼般的白纸
是戳不破的
看来没法走出去
躺下趴着也都许一样
那就裸奔吧
逍遥的失败
失望的胜利
都一样 夜晚
白天的孪生的一叶小舟
都会载着 等待
等待 等待
 
 
  黑暗中的萤虫
 
栖息在荷花的背叶
九夏的芙蓉让雷声
急骤的暴雨寻找那一点
那一点 翡翠的存在
在 荷花的背叶
 
没有去处
沸腾的荷塘
等待子夜的脚步
那时应该有淡淡的白云
淡淡的幽香 几许
微弱的光亮
 
浑浊的池水是橙色的
橙色的啤酒 腋臭和汗液
白昼悄悄到来时
能看到一种美丽的死亡
在荷花的背叶
在暴雨不再 雷声
不再的时候
 
留住了那一刻
 
十点钟 阳光让热血沸腾
我们祈求一根绳索
对着阳光朗笑 放声歌唱
把同样金色的阳光深深埋葬
雪域的奶香泛着圣洁的逊白
我们无法关照那雪一般的光阴
没齿不忘的记忆
流连在那十点钟的时刻
那跟绳索也白了
在白色的光照下
渗出一点殷虹的颜色
留住了那一刻 留住了
让我们朗笑歌唱的十点钟
 
 
把大幕紧紧闭上
 
把大幕紧紧闭上
关掉侧光 顶光 面光
让投影在天幕上顶天立地
进来吧 同桌的你还认识我吗
眼前呈现的依旧是那个倩影
进来吧 不要问迷离的色彩
不要追寻真实 真实的
变异如同利剑
欺骗或许让我们更能掩饰
仇嫉的怒火 悲悯
在天幕上化为乌有
啊 同桌的我们
彼此看清了或许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