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细雨中的思念

清明时节，细雨纷飞，
湿润了山，朦胧了水，
也浸透了人们的情绪和思维。
我的思绪
伴那律动的水波荡漾，
随那飘动的柳叶翻飞：
这是陵园里一块普通的墓碑，
上面印着母亲的照片，
一双大眼是那样的明亮而深邃，
她似乎想说什么又紧闭双唇，
我全能理解心领神会！

一

我生在一个疯狂的年代，
物资贫乏得令人心碎。
红旗飘飘没能填饱人们的肚皮，
喇叭声声却干涩了母亲的奶水。
望着襁褓中大睁的双眼，
母亲的心情撕心裂肺：
“你不该这时来到人世呀！”
说这话时母亲眼里充满泪水！
好不容易在农民的稻田里拾来几棵稻穗，
碾后熬点米汤沾进我的小嘴。
此时的母亲哟仍然是满眼泪水，
但泪水伴着喜悦，心里充满快慰！

二

文革后期我走进了一个勘探队，
一场飞来横祸使我生命垂危。
记得那天早上我还在病床上昏睡，
就听门外的走廊里脚步声碎。
母亲冲到我的床前，
一把握住我的双手，
大声呼唤我的乳名，
任凭眼泪婆娑，奔流如水！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不住地说着这句话，
喃喃自语千转百回。

母亲是个聪慧而刚强的人，
从不在外人面前自惭形秽！
但我知道
她无力解决儿子的工作，
常常独对孤灯黯然垂泪。
我深深理解母亲的无奈，
从不埋怨从不后悔，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
去当钻工又舍我其谁？
但也正是因为母亲的泪水，
我不再蹉跎岁月浑噩沉睡，
我在寂静的山间夜晚挑灯夜战，
我在茫茫的书山学海跋山涉水，
直至有一天山外飞来一封邮件，
让我胸前别上一枚大学的校徽！
母亲笑了，笑得那样开心，
有如寒冬里绽放的一株腊梅！

三

一九九八年的那场大水，
长江告急，汉江告危。
一声令下我来到了长江岸北。
为使母亲不致操心，
我谎称出差远走高飞。
一月没有音讯母亲感觉不对，
电话我的同事，威逼我的兄妹。
直至得知真相就再也夜不能寐，
电话打到一线叫我切记安危！
从此后，
她每晚关注电视，
希望从那攒动的人群中看到我的身影；
她每日翻阅报纸，
关注我所在的防区是否安危。
直到我凯旋归来回家看她，
她才五十天后第一次安然入睡……

清明时节，细雨纷飞，
湿润了山，朦胧了水，
也浸透了我的心绪和思维！

写于二○一二年清明节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