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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灰掉落,我是你寂寞时才想起的男人(组诗)

2020-07-23 09:04:51 作者:琉璃姬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诗人琉璃姬作品选。

  琐屑中的光芒及凌乱中的有序,不是任何诗人堆砌了诸多事物镜像,便能于内心较好地梳理出一种诗性的认识的。能将矛盾中的情绪赋予颇高且丰富的知性形象,且在弃绝和挫败庸俗后,让心灵渐趋澄明,让世界在任何至暗时刻都能展现出光来,这就是我读到琉璃姬一组诗后,欣然要说的几句感悟之语。不是鼓励,而是赞赏,这位年轻诗人做到了与他同龄许多作者难以把握的想法的节制,做到了认真的精准和抒情有度,这般能将火热情怀藏起来的近乎“冷静”的诗歌,虽不是创作主流,却因其有着别样思想的芬芳,倒也不妨叫喧嚣的诗坛,于百花丛中另眼相看一番。
——顾偕:广州市作协副主席
  
  琉璃姬的“涂鸦诗”,有世界的回声,有内心的声音,也有无声的呈现,我觉得这就是文字的音画。他说他是在“涂鸦”,我看这个鸦涂得越来越像鸦了^_^他是在还原这个世界在一代人眼中的真实和内心的抽象啊,尽管任重而道远……
成语“涂鸦”的前面还有“信笔”两个字。什么是“信”?信笔涂鸦,信马由缰,信就是自在,自由,自我,任性。没有理想,人就是行尸走肉;没有自由,哪里来万马奔腾?没有任性自信,就没有个性和思想的光辉。所以怎么写,这什么,都不必过多地考量。以心为剑,剑刺苍穹;以梦为引,路在脚下。只管写就是了,只管走就是了。无论披荆斩棘还是嬉笑怒骂愤怒消沉,做自己,就挺好!
——步钊:中国诗人



恒 星
——致诗人顾偕

有人曾对我说,前辈在荣誉中已经寂寞了一千年
音频因此卡顿,荣誉在懂得欣赏你的透明中脱色
时间可以被曲解,折叠,像唐宋元明清那样递增
这暴走的指向中,总安放不下几朵奇葩或是异物
我们可以是坚硬的,像钻石般无语,深谙于漆黑的
显微与银河,隐没之光!揭开所有被造纸术与磨砂
吞并的领略与谜语,前辈仍是抚着竖琴冥想的气态

当一位国家级诗人走向地下层,与深蓝色孩子生起火
打扫房间,培土与发芽,我只看到地表的薄雾与飞禽
那天我有白垩纪的狭隘与忧患,一切巧夺天工都
失去了遵循,中国的阿利盖利•但丁,灵魂要在
游离中加冕,打碎了那面镜子中三头野兽呜呼
遍寻被低估的非物质现象,因为前辈你已经穿过
肉身与大道,从野史中找到我,共同制造发光体

我不相信议政的遗骸象征逢凶化吉,苔藓滋养着文明
只有亿万年亲眼所见宇宙轮回之立体,深邃与雄浑
勇敢与真理之茧,包裹着我们回到无极者未来
2020年7月17日


守望者

山丘下的线,垄田,蚂蚱重复着弹飞土壤里的引力
草鱼困于池水的酸,几尾终身聋哑
——对比辣椒和蚂蚱的命运
一把斧头有多么憎恨,就有多么无力
  
如果,不恐惧微观的世界,我仍将一无所有
地下一直深埋着巨大的太阳和发疯的奴隶
黑色的腐烂,黑色的大脉管,黑色的阴道
——石油触发了暗哑的激情
  
时间曾打开重力场,将人的骨头拉长,弯曲,压脆
也将虚妄的皮影扯平又皱褶,脑子在地球的圆上滚落
——我和你不可避免,体验失去盐的枯干
如今我逆来顺受,不知疲倦的平庸,饥饿时会选择幸福
  
那个世界并不存在田地之间,相互吸引的粒子汇集到一个点,
任何生命都不可测度
我预感没有一颗炮弹落下,所有的情感将会被时间和微观驱散
人的诚实将钙化为一颗锆石,
只有在核里跳动的樱桃蜕去石的表皮
——仅能超过时间的力,草鱼将跃出池塘,这是我所期盼的  
2017年6至7月之间


在鄂尔多斯,为自己垒一个敖包
  
成吉思汗的骨,马鞭与吐沫,安息在无人知晓的祖国
山崩地裂,死去的铠甲将被深渊取出,等待复活
呼唤远古安氏兽嚎叫,陆地战栗,牛羊恐惧
子孙垒起众多宫殿,没有忘记为大汗垒起衣冠冢
  
在鄂尔多斯,城市像草原那样辽阔,轮胎像骏马那样奔驰
如果有足够的石头与火种,栖息的鲲鹏将扶摇万里
蒙古人胯下的战马已经累了,倒在溪流与土层歇息
马兰花开,广场喷泉将汗洒向天空,繁华将至
  
夜晚的风,撞击乌兰酒店,羊绒,煤田,矿脉渐渐浮上了陆地
鄂尔多斯并不曾邀请我,这里一个酒杯也没有
我的指尖还没有蘸过酒与别人的额头,影子就羞涩的躲到我身后
我想留在这里,在鄂尔多斯,为自己垒一个敖包
  
敖包里埋着玛瑙,埋着蒙古刀,埋着银制的马鞍和铁扎甲
等到勒勒车经过时,拉着诗人的尸体,还有他用羊皮和星星写的诗  
2017年


雨雾里,心脏被黎明搁浅
  
我不会为自己的苦难感到悲伤,当水蛭扒开了愈合的铁皮
那么潮湿的角落,剥离着婴儿生来的哭笑与死皮
无数的人会从无数的坏梦中清醒,缓缓爬出来
——藏身的城市也将被大雨淹没
  
当思想的玻璃摔成了碎肉块,像一根延迟的网线
人的瞳孔产生了微光,微弱得只能戳出一线光明
在我们古老的身体构造里,流氓撕开了熟透的玉米
那些利己主义者在这里摇起大旗,狂热阿,正是夏天
  
少女挽起裤腿,打着伞,趟过黄泥和积水
淋巴病得快要疯了,搂着细菌
早餐是葱花和薄荷,男人们渴望着女人的身体
可润物无声,雾里看不见相遇的路
  
我将孤身一人,并且难以得到别人的爱
无数的微光会成为布满白昼的威力,促使兽群退怯
在雨中,细的针尖扎满大地,喉管里的毒血,颤音与轰鸣
你的声音不会属于别人,别人的肉体依旧属于别人,那有什么关系
2017年


啤 酒
  
你就像是学坏的孩子
透明磊落,拒绝使用开瓶器
掏出神奇的自我,一把钥匙
流淌着黄金,熟透的荡妇
衣冠不整,二十几年的老情人
必要在欢笑中闪出泪光,像那些泡沫星子
男人是奔跑过的马拉多纳或者飞火流星
想拥抱,狠心生活,从过期的水中开出花朵
啊哈,我们的初恋,用小口抿,身材完美
今晚我要投奔三千年前的闪米人
带上盘缠,为液体的农耕女神跌倒
在人间大口哽咽,从伤疤中抠出小麦之香
我的故事讲完了,你的故事我还没有听过  
2020.7.11


天方夜谭 

一粒种子,全无生命特征
不是杰克*那一粒,漫无目的
进行恐惧栽培,它存在只是遗传
刮风,劫持,如恶灵,津津乐道
嚼碎古老的口腔,欺骗人体与单细胞
它有造物者的DNA,变化无穷,畅通无阻
亿年刻度,带着恐龙的绝望繁殖幽灵
  
它的生命不是人类定义的生命
它的思想不是人类定义的思想
比蝼蚁微小,比暴力终极,无所谓道德
不吃不喝,不朽不灭,涵盖人类所不能理解
的方法与犯罪,投宿于旷野中的独木或肉身
它不听取真实或者虚假回音,以媒体为仆裙
它的存在已超越巨人与豌豆,复制万物共享
在鸟的胃里睡觉,在熊的肺里祷告,写下遗嘱
在难民的飞沫与血管中,重重的关上门  
2020.2.24
注:格林童话《杰克与豌豆》


星期八
  
我去两条河流生下巴比伦
在美索不达米亚平原活着
时间的胸腔,皆无法揣度
永生者人心流血而亡——
  
我摸过的肋骨,仅仅是排骨
高尚的拔出,会戳破人形
拒绝给我挡风的酒,余音绕梁
拒绝集体濒死体验倾向——
蒙上排他性咒语身而文明或窗
  
究竟要多么恐惧,才能增加
一个渴望膀胱的容积,撑开
七神的洪水,最初自由民将
被月亮选为宗教,罗马与波斯
不同发条拧满世袭与不同者周期  
2020.3.23
  
注:前置或假设,诗呈象知识的心识而非常识

   
橡皮泥
  
小小的怪物,你像谁
地球的白银时代,你可以被捏造成
霸王龙,史前狰狞的前肢退化系
来自1956年,蘑菇头大作战
八零后打开加工车间,循环使用
飞船,砖块,含着小兽的咬合力
将清洁剂捏造成为虚构的快乐
人设,物质,爱心与污点
  
你落后了,小学生,中学生不断重复
那种捏造,想象成为狮身人面的继承人
比水泥可靠,比源代码安全,比梦想实际
不能表现出,失望或者悲伤的面部表情
含有巨大的挤压,游戏的面目不过是
成为可塑与不可塑的一团废弃橡胶
不被承认,张开嘴巴不像摩艾
无声的,逼真的,巧合的,破产的  
2020.1.19
  
  
夜读阿赫玛托娃
  
再没有那么沉默的横亘
吸引我去翻开旧时代的纸质
在台灯的微弱下,从印刷体扣出
压扁的谈话,即便在黑铁的时代
也可以在室内歌颂自由,爱情,建筑
面包与祖国,诗歌不是我一个人的
光明,阿赫玛托娃不是1964年的月亮
  
你将照亮地下室的情侣,液体或者玻璃制品
“而你听到我的语句,黑夜变得比白昼明丽”
我也可以长时间沉默,使词语集中抵达太空
——可我转身,或可拥有月球的背脊  
2020.1.20


速溶咖啡
  
我不能解释,粉末事物使写作成为某种浓稠
阅读的程度是人为的,陶瓷杯子,陶瓷的心
也可以是一口大鲨鱼,笨重,不做姑娘家抱枕
有的人摇摇头离开了,带着失望,他的内部
需要加温,滚沸,消化,研磨,食用盐,酪
蛋白,麦芽,烂泥潭!平民化等闲,平民化雄辩
黑颜色物质捏出金子,来自埃塞俄比亚的酸
阿拉伯人与土耳其人兴奋过,饮尽魔的饮料
健脑,止血,蔓延,从火焰之树中生下来
抓一把就埋入云南,增强肌肉与魅力,更持久
古代的,概念的,简化的,青铜的,超市的
与一个不刮腋毛的土著没关系,生活的仪式感
嗷嗷,一米八以下的男士等不了那么久
2020.1.8


烟灰掉落,我是你寂寞时才想起的男人
  
人们冲着我,翻白眼,掏阑尾,骂脏话
我不恐惧,像一具悄悄呼吸的骷髅
铁皮栅栏无动于衷,狡兔才没有羞耻
太阳,衰老,人脸使我虚弱,我在人间做过最勇敢的梦
 ——只剩下这一次
  
瓢虫飞不进大厦,那缓慢的坠落天生愚蠢
星星陪伴过韭菜,我仍妄想这并不完美的骨架
像一颗有瑕疵的红宝石与食指,没有经过琢磨与鉴定
你尽管挑剔,却无法摧毁他与生俱来的货真价实
  
你看看鸽子的血,我不需要做这世界的英雄
你听听雕塑的心跳声,那是伟人的结局
流氓和蜥蜴大声谈论你的身体,地铁的呼啸足以惊世
我们并不了解自己的内部构造
    
我是你寂寞时才想起的男人
在这浅红色舌根与樱桃核列举出感性的星球上
我的故事像劣质金属那般不堪一击
你不会感兴趣,这世上也无人感兴趣
 喝不喝酒,我都愿老实守着羊行走在山的荒凉
  
我是你寂寞时想起的男人
我听过许多女人与我无关的故事,人情味的重力压坏了我
我永远不如一本书那样安静证道,你能感受血与河流殊途同归
影子之间的好感并不纯洁,烤熟的羊心也曾酸楚
你永远看不见这支火苗急促升起,只匆匆点上了一根烟
作者简介

琉璃姬,80后,中国自由诗人,云南省昆明市人(祖籍江西,南京)也使用网名瓶盖猫发表作品,本名刘家琪,2005年大学期间开始创作诗歌, 2007年广东省布谷文学获奖者,前海南椰树文学编辑,贵州80后文化网驻站诗人,后在湖北守望文学驻站写作,于2012年因个人问题弃诗而去,2016年回归于诗歌的黎明,2016年浙江省首届新锐诗人银奖诗者,2019年第六届内蒙中外诗歌银奖诗者,2019年在网路发起“生命海潮声”自由诗意动态,与自由诗朋友创办小酒馆文学《小酒馆诗人》《酒精纯度》等诗歌微刊,后担任火种文学诗人酒馆主专栏编,中诗网现代诗歌编辑,服务于自由诗与人民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