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书简（组诗）

小雪书简

题记：小雪三候：一候虹藏不见，二候天气上升地气下降，三候闭塞而成冬。

这不是波斯人信札
不是傅雷和曾国藩家书
不是一个孤儿写给乡下的
康斯坦丁爷爷收
不是快雪时晴帖
不是南村辍耕录

不是雪泥鸿爪 又非红叶题诗 
不是梵呗 青词 谶语
不是扶乩写在沙上的字迹
不是马王堆出土的帛书 残简
也非石鼓文 楔形文字  吐火罗文
和法老的咒语

不是云中谁寄锦书来
书简非解缚于雁足 又非取之于鱼腹
不是诗经 楚辞
亦非蔡文姬的胡笳十八拍 
和古希腊赫西俄德的工作与时日
它只是一个从未走出国门的人
对天地宇宙人生的思考 

小雪三候 是一个隐喻 
和孤独相契合 心外求法门外汉
求人不如求己 被命运所困
他早已看破 放下 自在


旷野

法桐斑斓的秋色  属于旷野
落叶 属于喧嚣的寂静
野菊花开在林地的边缘 
似招摇的阳光

一条已经废弃的县乡公路 
没于荒草  但硬的底气还在 
几十年 光阴荏苒 改道又改道
已成历史的陈迹 

雾 是天生的致幻剂
连绵起伏的群山 似有若无
在雾中 只剩下淡淡的影子
一个上世纪知青定居点 
修建的水塔 依然高高矗立 
它像一个火炬 直插在旷野之上
虽然火焰已经熄灭
但谁也无法忽视它的存在 


补偿 

初冬 犹如深秋 阳光格外温煦
似经历患难后的一往情深
似老天给人的补偿 经历漫长的阴雨季
天好久没有这么蓝了 持续的晴天
给农夫留出了犁地种麦的时间
给出了一段小阳春的天气
法桐层林尽染 暖意融融的黄
从旷野上走过 回望所来径 人似画中游

播下的冬小麦 已经出苗
似写在大地上的绿色的诗行 
蓬花似青春洋溢的少女 
有一颗金子般的心 花瓣白如雪 
当你蹲下身来欣赏 清馨之气扑面而来

一片油菜田 似一条绿色的河流
沐浴着温暖的阳光 
两个草垛 雨布遮盖得严严实实
堆在竹林的旁边 


花山

老鸦谷紫叶红穗长路旁
千里光 是另一种野菊花
茜草结籽色酡红

黄叶的灌木伴巉岩
开山采石留下的破残的石壁
虽有奇崛之美 亦留伤残之痛
一湾清水色澄碧 蒲草枯黄芦花白

山亦有成住坏空 我来晚了 
不 当初开山采石 即使你在现场 
也无力阻止 这野蛮的破坏

花山 一座像花一样美的山 香消玉殒
像一颗破碎的后槽牙 留在大地上
斑驳的石壁上 落日熔金 似孵化着新的理想
只是它对那些喜欢指点江山 擘画蓝图的人
从此多了一些疑问


年轮

一座村庄的入口 有它的结界
鸡犬之声相闻 却无法抵达 
花庄就是这样 需要穿过一座
桥梁下的涵洞 才可进入

即使到了村口也无法进入
疫情期间 趁着外出买菜的机会
我开车带着孩子们 出城来到这里
村口设有站卡 村里有人离老远
大声喊着：别过来呀 
疫情期间 外人不让进入

困在家里那么久 孩子们都憋闷坏了 
多想在田间小路上撒个欢 
自由自在地跑一会儿
呼吸一下外面新鲜的空气 在此之前
我也曾一个人开着车出城 
从无人值守的路口 进入蚂蚁山
一气爬到蚂蚁山的山顶  如人猿泰山
顺着山脊线 从西走到东

往事不堪回首 树木在冬天停止了生长
鸟巢是乡村的守望者 挂在树梢的夕阳
把高高的白杨树染成了金色


冬天的乡村

粉红色的牵牛花 有开有合
菜地里的红辣椒 冬天更惹人爱

青萝卜 红萝卜 水灵灵拱出地皮 
露出半个身子 在瞻望岁月

菜地边的芋头 还没有刨 
老圃黄花 一丛金丝皇菊 开在篱边
小葱 芜荽 白菜 青青绿绿 

靠山而居 鳞次栉比的屋舍 
坐北朝南 一户人家的院子里
摊晒着蒸过的野菊花 大门半开 
却不见一个人影

 一个老妇手提竹篮 在地里剜野菜
田野连着村庄 暮霭连着炊烟
大地上有晨昏 山里面没有神仙

草于2025.11.17—18，21日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