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枫会（七首）

天平枫会

来早了。底片还没有冲洗出来
层层叠叠的三叉戟仍是青绿
什景塘水面波澜不惊，未呈红晕

七十年代末曾到此一游。空荡荡
整座山都是光秃秃
没有围墙，山脚也没有这么一排精舍、山庄和庵堂
甬道、石羊、踞虎和立马，阴深深
那几块复得重新竖起的古碑，曝光了上世纪，上上世纪……


立冬贴

秋顶不住。抖抖簌簌，撤走了
树根紧紧咬住大地。抖抖簌簌，接受改变
哗变了。一片一片的森林闹颜色革命

湖边的一支草本队伍，不起眼，埋伏的旗子
风有意无意地过来扇了几下耳刮子，火力侦察
抖抖簌簌，也赶紧举起白旄


立冬

照例表白一番
昨夜一宿的雨，碎碎念
就像“赵匡胤陈桥黄袍加身
太祖不愿意呀！”
说一千道一万，耳朵都习惯性信了
桂树被驯化了几千年，花蕾纷纷落地
在树下铺好团蒲


尧歌里

我以为有一万年的沧桑，你看群山苍茫
乡绅都是孔乙己
他们有一副好嗓子，把窑窝里美声成尧歌里
就像我们读史，仅仅过去几十年，就好像穿越
祖上阔绰，越往上越厉害，比如中医，传武
楼盖塘依旧，还是那么清澈
没能捞出过去的倒影
依旧有古楝树、古槠树林组成山村的围墙


狗尾巴草

风过来，一条手臂举起
一千条手臂跟着举起，组团波浪
一双手鼓掌
五百双手跟着鼓掌，组团犬吠。刀砍斧劈
将夹杂在中间的三两朵野菊花花朵
耷拉下来


写给秋天

“此诚存亡危急之……”
炎夏滚滚入侵，肆无忌惮，已漫过边界
寒冬超前，也横叉一杠。天下三分，四季变三季
阿斗！
“暗香浮动月黄昏”是靡靡之音。灌醉星辰
叫不醒。都趴在绿树叶中


给亡妻

那里没有新衣了吧
给你做一身
那里没有钱用了吧
给你送一沓
寿生笼给你，财富自由，也帮我们还债
木鱼、引磬、铛子和铪子加持
诵经声叮嘱
把锡箔锭子和箱包堆起一座山
再划一个圈，作一个拔火罐
为你祛除阴间的寒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