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健：《黎城短曲》（四首）

 小学生作文里的壶山
 
冬，把春天按住在
这把大壶里
春天从壶嘴里挣出来
她大喊一声
满沟满垄的绿
就往山上爬
爬呀爬呀就爬成了红叶
 
    四方山高老庄
 
大巴在四方山道盘旋
司机暗笑，前面高老庄忒有趣的
那醒目的横幅应该还在
“亲人们请留步”
 
八戒是个好同志啊。长相
不让人嫉妒；聪慧，不抢师傅
和大哥的风头；面对妖怪
敌进我退敌退我追
能继续赶路才是硬道理
 
您瞧瞧取经归来，只有八戒
落个好去处。娶妻生子
很多人借旅游的名义来八戒洞
讨教幸福生活的玄机
 
大巴车上的领队对着
路边院子大喊，“丈母娘
我们这一大车女婿来看你了”
 
满车离退休干部轰然爆笑
却无人肯否认自己的身份
 
    黄崖洞
 
叮当。叮当。我赤裸的黄土地
以往常常随意躺卧，只用
田禾草木遮盖隐私部位
 
叮当。叮当。炉火四溅
我只是匆忙地用农具
锻造出枪、子弹，简单的武器
群山中缕缕硭硝火药味道
 
我的太行就是一把刺刀
你来，就要从刀锋爬上来
仇人，虽然你凶蛮
你的血是污血，我的刺刀
并不掩饰它的渴意
 
爆炸声中有和平的碎片微笑
残损的刀枪被修理成思想
 
    洗耳泉边
 
北斗七星，天上神仙的
聪耳之器。天下的尧帝
一心禅让。许由逸走于此
洗耳，以证自身清廉
 
个性使然，并非作秀
贤者闻言是后来开悟
大道兴则言路开
恭听，兼听，聆听
听者有意或无意
洗耳的故事由来已久
 
面前的许由，已变为
河边的石像。喝水的牛
还活着，在石滩上
把一对犄角磨得雪亮
 
2018年10月黎城---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