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与阳光
他要让幽兰
在空谷里，静静地
生长
日复一日，昼短夜长
就这样，陈景润
在最原始的油灯下
研究最现代的理论
在六平方的小屋里
大海捞针当演算稿超出了他身子的高度
哥德巴赫猜想
不再是猜想
超人的智慧淹没了他的情感
因为情感没有任何方程
更不能与数字一起
排列组合
然而，情感专注的时候
便形成了定理
国家＝科技
１９７４，风庆轮
１９７４年的东海
碧波荡漾
此刻的中南海
却风云翻滚
新华社的国内动态清样
摸到了一些动态
把一艘风庆号轮船
推进了
政治漩涡 这是一艘普普通通的
万吨级轮船
打着郑和的船旗
给遥远的罗马尼亚兄弟
送去了
一万二千吨大米
和共和国人民的友谊 就因为，这艘江南造船厂
造就的轮船
安装了一些进口的仪器
便成了，那些
爱扣主义的人
攻击的靶的 一根阴谋的缆绳
将船与政治家的命运
绑在一起
在大海中
共同沉浮 然而，周恩来
最懂得同舟共济的涵义
用他虚弱的身体
超人的毅力
和艺术家的智慧
挡住了风浪 毛泽东，也毕竟是一位
放眼全球的舵手
面对茫茫迷雾
他按照国家的需要
决定了
一条大船的走向
和一位小个子政治家的
政治前途
１９７５，张志新
三月的关内桃红杏白
关外的沈阳
寒冷无比
一位面对死亡
也要捍卫真理的女人
在狱中
用短暂的生命
写下了一首又一首
使卑鄙者害怕的
新诗 因为大字报的缘故
所有正义的小字
都失去了意义
因为全中国都是红色
赤彩阳光
毫无价值
因为真理的扭曲
人们已弄不清，到底
谁之罪 在人民敢怒不敢言的时候
敢言的张志新
却被残暴地
割断了喉管
只能用愤怒的目光
发出无声的抗议 枪声，使张志新倒了下去
真理，使张志新站了起来
站成一座
不朽的丰碑
１９７６，中国大地震
１９７６年的中国
吉林并不吉利
从天下掉下了
三块巨大的陨石
当周恩来与朱德
相继告别他热爱的人民
曾取名石三伢子的毛泽东
仿佛感到了
第三块石头的震动 总理用自己的骨灰
也没有安稳住
这片浸满他
毕生心血的土地 总司令的扁担挑得再重
也压不住
唐山的地震 秋收时节
毛泽东曾带出一支
红色的军队
南征北战
驰骋神州万里
也就在这同一个日子
他听着枯树赋
去集合唐山
２４万民众
领袖们
要用这支地下的队伍
重新收拾
天国的山河
这一年
举国上下
感到了比唐山
更为剧烈的阵痛
唐山这个城市
和许多事物的年龄
从1976
重新算起
数十年前
有一位湖南学生
问苍茫大地
谁主沉浮
数十年后
沉浮的七亿人民
问谁主苍茫大地
１９７７，中国高考
迟到了十年的铃声
将许多年龄的差距
缩小到
同一个考场
多少目光都投向这里
只因为张铁生那张白卷
才使这一切
感到熟悉而又陌生 因为要填空的地方太多
于是，许多蹲牛棚的老师
匆匆将游斗时曾挂在自己脖子上的
那块黑板
挂到了
久别的教室
面对的新名词也太多了
本应该
十八岁清楚的东西
到了三十岁
才来重新解释 都到了用钢笔的时候
橡皮擦
怎么也不能
擦去心中的
伤痕 要纠错的地方太多
要回答的问题太多
要论述的事理太多
岁月，等待每个人
重新去排列组合
加多少催化剂
用多大的加速度
都难以追回
逝去的年华 只有一道题
大家都能解答
七亿人，若与知识决裂
便是与文明和进步
决裂
在讥笑教授
讲马尾巴的功能的时间里
许多人
便笑掉了
自己的青春
1978，安徽凤阳
12月的凤阳
阳光并不灿烂
在小岗村那间土砖房里
十七个红红的指印
映得整个村子
热血沸腾
这是出天子也出乞丐的地方
皇家瑞气，并没有
给乡亲带来福气
凤阳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