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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评论之一:以结晶的方式拒绝溶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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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洪 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白 沙 日期:07-05-03 21:19:40 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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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语是诗人的颜料。彼此的搭配如同调色,互相渗透,不易察觉地产生化学反应,形成复合的效果。为什么选择这个词而不用另一个同义词?这正是他的高明之处,能洞悉每一点微妙的差别。这种差别造就了个人的风格。谷风的诗集是词语的盛宴,可以看出他是个匠心独运的好“厨师”,用语言的原材料变起有声有色的魔术。诗是他醒着时所做的梦,梦是他睡着时所写的诗。通过一个人的梦或诗,可以衡量出他的想象力。诗人的梦,可以说是其写作之外剩余的能量。而他的诗呢,则是那些做不出或做不完的梦,在纸上的体现。谷风描写大地上的事物都带有若隐若现的梦幻色彩。他在纸上培育一个没完没了的梦,看它一遍又一遍地花开花落:“星子,就当作散落的麦粒/在茫茫中 我咀嚼……”诗人是纸上的蜗牛。他选择了最笨拙的写作方式。他握笔的手缓慢地移动,留下发亮的轨迹。但他的心跳动得如此之快,不亚于一架划过天空的喷气式飞机。在大地上人们的仰望之中,它拖曳的尾线与其实际的速度是不成比例的。我从谷风那温柔得似乎比时代慢半拍的抒情里,察觉到他内心的激动,以及风驰电掣的加速度!
当然,跟所有诗人一样,他的写作也是有问题的,譬如酷爱抒情却容易失之浮泛。他不断地写作,正是为了解决旧的问题乃至制造新的问题。这种无法克服的缺憾,构成写作的意义。是的,他还没有创造出完美的作品,但这不妨碍他天生就是个忠诚的完美主义者。你能从他不断蜕变的作品中发现他所做的努力:正在咬破束缚自己的一层又一层茧壳。谷风的创作年龄比较长,从上世纪八十年代拿起诗笔,至今从未停辍。他也尝试过多种题材与风格。他写诗,为了变成另一个人。诗是灵魂的表演,为了获得更多的角色,需要狠下心来舍弃。在写作中,越来越不像自己就对了!从谷风的诗集里我能触摸到他内心的年轮——那凝固了的波纹。
虽然当代诗人已歧视或拒绝“抒情”,而倾向于叙述,谷风仍在坚持着。他的抒情诗是其灵魂的影子或舞姿。甚至使我坚定了这样的信念:任何一首诗(不管风格如何)都属于抒情诗。区别仅仅在于抒发的方式。“反抒情”未必就真的是不抒情。正如若干年前的“反崇高”未必就不崇高。每一个诗人本质上都是抒情诗人。我呼唤那个诗人以抒情为荣的时代——而这种传统在《诗经》里就奠基了。
“我看见一个叫作大海的泪滴/寄存着一些生命的挣扎/我看见土地高高隆起的姿态/似乎背负天空的意义/我看见奔走中的树木/在风中丢下万年的话语/我只是路过/只是感到身上的重量被一种声音摧折……”为了寻找事物的根,谷风不断地挖掘,他置身于越来越深的土坑里。这地狱的缩影,是他用铁锹制造的艺术品。不,真正的艺术品是深坑一侧越堆越高的泥土,使他以及他所从事的劳动变得渺小。但这是很值得的!
宝石的颜色无关紧要,只要它真的是宝石。管它是红宝石绿宝石或蓝宝石呢。比颜色更符合其称号的,是其质地。即使一个盲人,也能触摸到宝石所蕴含的妙不可言的真理。同样,诗歌的风格无关紧要,只要它真是一首好诗。我被它深深地打动了,却又说不出它究竟好在哪里。谷风的诗集里不乏这类好诗,确实已构成情感的结晶体,折射着阳光、月光或星光,乃至读者的目光。我觉得自己的目光都变得澄澈了。
生活就是在叙事中抒情,而回忆则是在抒情中叙事。谷风既面向现实,又未背叛记忆。他终于成为一位双重的诗人。使快与慢、轻与重、物与我在诗歌中交相辉映。他说自己是一块冰:“我是水做成的骨头/在风抽打的土地上 努力地站起来/站起来 感知这个世界/我握住了河流和一切消逝/我是另一种路 闪着太阳的光芒/我以冰的形式燃烧 火焰高过想像……可以说我没有任何选择/我会献出一生最初的眼泪 为你走出很远/为你遇见下一个春天 我幸福地碎在梦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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