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间一只黑得发亮的大鸟
裹挟朦朦月色飞抵我的船头
尔后拍动巨大的翅膀
为我导航向前飞去……
月下的长江多么迷人
月下的我洋溢满脸的兴奋
一朵朵盛开的心花
与一朵朵簇拥船舷的浪花轻轻絮语——
长江啊 可知道
你只有在这块大地上奔流
才更有气势更显雄姿
祖国啊 大地上
只因有万里长江的冲腾
才更为生动更加壮丽……
呵
我情不自禁舒展双臂——
惊见江面随之越来越宽
我忘乎所以放喉高歌——
惊见水鸟随之越来越多
谁知道呵那片片白帆——
是我即兴写就随即抛洒的诗笺
只有江风才能读懂——
我一直心仪弃官归隐的陶潜
心仪归隐禅林“大笑放清狂”的皎然
心仪归隐田园“不羡黄金罍”
冷眼蔑视权贵的陆羽
心仪头戴青笠 身穿蓑衣
“愿浮家泛宅往来苕霅间“的张志和
心仪远离尘嚣高洁睿智
似闲云似野鹤的弘一法师……
呵呵
入山入水乐山乐水的我
风来逗风
鸟来追鸟
涛来踩涛……
呵
奔流不息的长江
像一行独步天下意蕴满天的诗句
那沿壁兀立的风
像一个豪放派诗人——
站在浪尖上放声吟哦！
我的如叶如梭的木桨
我的载月载星的小舟
为我划走水中的山
为我拨开江底的树
为我滑过浪中的鱼
为我穿行涛上的云……
我深感此刻的自己
恍若江边的高山野茶
第一次获得自由的精神生态
第一次啜饮天风天气……
满是天风鼓荡的我
满是天气弥漫的我
忽见那只黑得发亮的大鸟一声惊叫
提示正陷入山水复得自然的我——
眼前便是蛇山黄鹤矶头
黄鹤矶头一如满脸苍桑的老人……
呵
三国吴黄武年间创建的黄鹤楼
我心中耸天峭地 文气森森的名楼
你还是那么气宇轩昂远眺江天
你还是那么高标嶙 辉煌瑰丽
你可知道王子安老先生
近年近月近日可驾鹤俯瞰武汉？
你可知道费文伟老夫子
近年近月近日可乘鹤栖憩飞檐？
可看见呵 传说中的道士
酒后用橘皮为辛氏画鹤于墙壁
似醉非醉 双手反剪
优哉游哉 一字一顿
笑吟 “酒客至拍手 鹤即下飞舞”？
可看见远去的道士复踏至此
取一长笛鸣奏
一只只黄鹤翩然下壁
驮道士直上青天？
呵
千百年后
凡夫俗子布衣布鞋的我
驻足峥嵘缥缈的黄鹤楼
浩叹历史的天空白云千载空悠悠……
叩问老头子崔颢 我为何
反复默吟你的“烟波江上使人愁”？
我的小舟载着何种忧何种愁？
请看看你手心的月光上写着我的邀约
我要与你一同前往龟山
登上月湖侧畔的古琴台
听伯牙弹琴 用琴声消愁
不不 我很想请子期引领——
前往“池底烁朱火 沙旁 素烟
沸珠耀日月 皓镜明中天”的玉女泉
我无意观看玉女炼丹呵
我只想取一瓢一勺硫黄温泉
温暖天下至今贫寒的人家
也治愈患了精神风湿病的文士……
崔老诗人呵 可知道
伯牙仍卷两袖清风来此弹琴吗？
子期仍捋一把胡须洗耳恭听吗？
子期仙逝伯牙破琴绝弦
——为什么两位古人感情之真之诚
而今难觅甚至不再呵？
为什么今人交往
多市场经济多势利眼
不少人的良知与德性一如山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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