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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的墨水瓶是一座不冻港

——读写生诗集《写生岛》


作者:洪烛  来源:中国诗歌网  责编:周占林  日期:07-02-04 08:21:51  点击:



  《写生岛》是一部优秀的抒情诗集。虽然当代诗人已歧视或拒绝“抒情”,而倾向于叙述,但我仍然要强调:任何一首诗(不管风格如何)都属于抒情诗。区别仅仅在于抒发的方式。“反抒情”未必就真的是不抒情。正如若干年前的“反崇高”未必就不崇高。每一个诗人本质上都是抒情诗人。文学由描写外部世界转而描写内心世界,乃是因为后者有着无穷尽的矿藏。正如卢梭所言:“当我感受到心灵时,我认出了人类。”它因每一个人的诞生而诞生,但又不会随他的消失而消失。那是一些已经搅拌着眼泪、胃液或胆汁的生活经验,而不是未经消化的原材料。它的底限是感觉,最高境界则是思想。写生在抒情的过程中不断梳理着自己的所思所想,诗歌是一阵完全来源于自身内在力量的颤栗,如同大海的抽搐制造了层出不穷的波浪,诗歌在制造自己——它需要借助的仅仅是你的手。诗歌不会给予你什么,它只能帮助你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但这是你拥有什么的必要前提。因为饥饿,你去寻找食物——诗歌把你从麻木中唤醒。就把它当作灵魂的闹钟吧。
  诗人们所要做的,就是使辞典(冷藏室?)里冻僵的词语逐一复活。这些词语一旦进入诗篇,就会得意地伸一个懒腰,表现出它在沉睡时无法表现的弹性。且看写生《太行行》里画龙点睛的诗句:“有一尾沁河的鱼/它要跳过大坝/跳过去/用胡须拴住黄河……”它还同时把一首诗拴得牢牢的。时间是诗歌最永恒的主题之一。从写生的诗里感受到已消失了的时间的流淌。虽然我们所触摸的,是干枯的河床裸露出的鹅卵石——但它那圆润的边缘,仍凝聚着时间的耐心。写生写诗,仔细打磨着每一个字、每一个词、每一个句子。
  写生不是糕点师,他是诗人,可他总想着把蛋糕做大,把自己的梦做大。做出像一座岛屿那么大的梦,做出像林海雪原那么大的蛋糕。涂上更多的奶油。那么他就可以驾起雪橇,从生日蜡烛般碍事的白桦树之间穿过——风吹灭了蜡烛,却吹不倒这位在梦中滑行的诗人。写生一手打造的这座岛屿,林木繁茂,鸟语花香,灯火通明,边缘还布满奶油般的浪花。别把它当成海市蜃楼,它是献给诗神的一块巨大的生日蛋糕,是一位热血诗人的礼物。
  每个人都生活在他个人的而非全人类的历史中。他依据对自身的回忆而展开对全人类的回忆。诗人更是如此:他自始至终面对的都是一部建立在自己的阅读经验与创作实践基础上的诗歌史——而它在每一个诗人脑海里都有不同的版本。也许它对于全人类而言是残缺的,但一旦落实在你或我的身上,则是完整的。写生对诗歌有着自成一体的理解。为了追寻诗神,他沿着海岸线,不停地走。直到让自己相信:灯塔也可以移动。他边走边散发着周身的光和热。虽然这是别人无法察觉的。大陆边缘的最后一座灯塔,在海浪无休无止地拍打下,仿佛随时可能垮掉。看守灯塔的人,也是孤独的,觉得自己是人类中的最后一个。为了更好地入睡,他必须忘掉还有其它人的存在。这样他的梦境才是安详的,不超过灯塔所照耀的范围……这位名叫写生的诗人,带了一杆钢笔去海边,满满地吸了一管海水,作为回家后写诗的蓝墨水。他认为那是人类无法调试出的蓝。海水,天然的蓝墨水;远远划过的桅杆,则是属于巨人的蘸水钢笔。
  写生,其实只是一个写生者。可诗歌使他不虚此行:不仅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一座岛屿,而且,更重要的,他还命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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