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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辉:论白帆的怀乡诗


作者:熊辉  来源:《中国诗歌》  责编:凯华、杨国胜 、写生、感动太行  日期:06-02-13 09:29:48  点击:


论白帆的怀乡诗

                               熊 辉
              (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 重庆 400715)

  每一位诗人的作品中都内含着一个丰富的情感世界,而好诗也正是凭借情感的丰富性和真实性在读者心之深处引起强烈的共鸣。白帆的诗歌是岁月涤荡下的心灵之音,他那在时间和空间阻隔下产生的浓烈的怀乡情结使他的作品在“相思”、“离愁”、“埋怨”和“解构”之外具备了更加人文化的品格,来自东北大地上的某个村庄、某个草原或某个平原的乡景乡情成了白帆丰富的创作中最为醒目的一道景致。在今天浮躁的“快餐”文化语境中,白帆的怀乡诗所特有的清新质朴但真诚实在的情思在让读者叹服和感动之余,又会引发他们积极向上的精神和生活态度。
  内陆型的生活环境和农业化的生产方式导致中国人一直以来对乡土怀有一份特殊的眷念之情,家园意识和乡土情结已经作为文化精神的“原型”渗透进了我们的民族心理和民族气质中,乡土或故园升华成了精神的家园并在文学中得到了不断的演绎和诠释。因此,一个人在远离故乡的环境中无论是身居繁华还是处身落魄,浓烈的思乡之情就会在某个时刻或某种情景的触动下油然而生。少小离家,在城里生活的白帆常常想起故乡。对他来说,怀乡首先是对清新自然的故乡景物的留恋。白帆早年写下了《想家》这首可以被视为家书的诗,其以对父亲的思念为依托,诗人在光阴的流逝中遥想20年前的故乡,“青山绿水”、“大豆高粱”、“父老乡亲憨厚的笑”以及“顽皮的童年”构织成了他记忆中家乡的“最后的风景”,对家的怀念让“萍寄他乡”的游子毅然抛却尘世的功名和物欲而“踏上归乡的路程”,折射出故乡在白帆心中是高于一切的精神之所。白帆记忆中的故乡充满了静谧祥和之美,比如《小村意象》一诗能够将读者带入一系列连动的画境中:草原和蓝天让人充满了遐想;傍晚的蛙鸣和黎明的雀音表现出小村生活的安逸宁静;村口的小河以及河里的鹅鸭让人想起唐诗里的“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和宋词里的“春江水暖鸭先知”等诗词洋溢出的雅韵;小毛驴在春天的早晨也拥有了“自己嫩嫩的心事”。对故乡景物的刻画不是白帆作诗的旨归,从故乡的一景一物中窥见人生百态并读懂生活内涵才是诗人作品的价值所在。故乡美丽的景致延伸出诗人的梦想和希望,沉甸甸的故乡情感让诗人以一种踏实的心情去应对生活,不懈地朝着人生目标进发。怀乡必然涉及到对故乡亲人的怀念,白帆对家人的思念和怀想其实也与他年少时生活过的故土紧密相连。在《父亲》这首诗中,“父亲”是进取和向上精神的象征,是诗人在生活的艰难困苦中聊以慰籍的感情支撑。时间让“父亲”的身影在诗人的视野中逐渐远去,但父亲的生活态度和处事原则却“深入我的骨髓”,对父亲的思念化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让诗人在人生的舞台上“以父亲的姿式走路”。亲人是活跃于诗人思乡情绪中最鲜活实在的感情因子,白帆在他的诗歌创作中除生动地刻画了他敬仰的父亲外,情同手足的姐姐远嫁他乡也让他诗意萌动。《姐姐》这首诗应该说寄托了白帆双重的“感伤”:一是姐姐要远嫁他乡了,诗人在亲情上表现出一种别情的感伤;二是诗人以自己一向热爱故土的情怀揣测姐姐“不愿离开这片热土”而又不得不“辞别母亲和家园”的感伤。相对于乡村景物来说,寄托了诗人真情实感的“人”始终充满灵动,最能够在情感深处引发诗人的怀乡意绪。
  诗人为什么会拥有如此浓烈的怀乡情结呢?除了优美的景致和亲人外,故乡还是诗人的精神之源,这才是白帆对故乡寄予感情的深沉原因。因此,白帆的怀乡诗很多时候都渗透出一种坚韧、勤劳、向上的精神。白帆最喜爱的故乡时节在秋天,在他看来,秋天的田野是“玉米”、“大豆”和“高粱”的“竞技场”,是父老乡亲们用勤劳描绘的一幅动感图画,没有乡民们的勤劳,就没有金灿灿的果实。《秋天的田野》这首诗实际上赞美了乡亲们的勤劳精神,是对普天下农人的赞美。可以说,该诗是故土投射在诗人印象中最深刻的家园图景,它不仅使诗人魂牵梦绕的故土显得生机勃勃,而且更重要的是它融进了父老乡亲们的勤劳精神,这才是那片热土充满和谐生机的源泉。又比如在《乡村的向日葵》这首诗中,诗人对向日葵的赞美其实寄寓的是乡民纯朴的品质,他们没有世俗的欲望,以一种平静和泰然的心态去应对现实的艰难和不足,他们对生活充满信心,如同向日葵一样总是阳光普照,挺拔向上。白帆在诗中肯定了村民们不会在充满诱惑的花花世界里“迷失自己”的坚定的生活信念,他们坚信勤劳才能缔造美好生活。白帆有时候在他的怀乡诗中借助故乡景物中的意象来表达某种生活哲理。在组诗《飞翔的乡间事物》中,《喜鹊》一诗里喜鹊的羽毛给人们带来了“亮色”;喜鹊的歌声给人们带来了“喜事”,但喜鹊却“全然不知”,颂扬了一种默默奉献而不索取回报的品格。《燕子》中燕子与人们的亲情让乡村的“孩子”和“女人”们因为春天燕子的回归而高兴,同时赞扬了燕子“早出晚归”的勤劳,勾画了人与自然万物的和谐共生。《麻雀》中麻雀因为常见和普通而在人们的心目中显得“很卑微”,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它们虽然“没有什么鸿鹄大志/只知从夏天里叼虫子”,却“让庄稼一片一片的茁壮/喂养城市和乡村”,多么平凡而伟大的品格。看似写麻雀,实则是在讴歌那些生我养我的衣食父母、父老乡亲!可见诗人具有敏锐细腻的观察力和见微知著的现实洞察力。《稻草人》中稻草人作为最忠实的“麦田里的守卫者”,正是因为有了它,才有“绿色的生命在蓬勃生长/金色的稻浪滚滚歌唱”。可是,它却在“城市胖了”的时候“在风雨中一天天瘦下去”,最后被定格成“没有实际本领和能力的人”,令人深思,促人警醒。
白帆诗歌艺术的一大特色是其作品充满了古典韵味。比如在《梦断南园》一诗中,当“城南旧事”、“蓝菊生烟”、“舟子的歌声”、“碧草青青”、“长亭短亭”、“箫声”等字眼和意象涌入读者视线的时候,一股染上了古典诗歌的浓厚离愁也随之将读者的思绪挽住。又如在《想家》中有这样的诗行:“枕上一梦/醒来已是二十年前的风景/满目的青山绿水/遍野的大豆高粱。”这样的诗句朗读起来有一种情感的节奏在跳动,读者在为诗人的诗思和表达形式叹服的同时又被诗句渗透出来的幽怨的思乡之情所感动。诗人是在俗世和精神之间游走的精灵,岁月的尘埃和现世的琐碎让诗人的思想常常沉浸在虚幻的境界中“不能自拔”,或者乘着想象的翅膀在旧日的美好时光中徜徉,白帆仍然借助古典诗歌的意境来表达此种欲说还休的情思。比如诗人在《临风而坐》中写道:“蓦然回首/那月忽然变得惨白/像李白走出唐宫的脸/一阵风过,我从岁月深处赶回/如远足天涯而归的过客”。在《红豆》、《听雪》等诗篇中,诗人对情感的表达似乎都来自唐诗宋词的启示,其诗歌总飘荡着一股古朴的婉约之风。诗人创作这样的作品需要具备良好的古典文学素养,在诗歌创作泛滥的年代里,白帆向传统的诗歌审美回归的写作路向是值得提倡的。近年来,面对诗歌生存处境的艰难和部分网络诗歌精神和艺术价值取向的平面化,站在复兴民族诗歌的高度上,诗学界提出了诗歌的精神、文体和传播方式重建,对于拯救当下日趋失落的诗歌精神无疑起到了积极的促进作用。白帆通过比较符合中国人审美习惯的诗歌表达方式来抒发他对故乡的热爱,对父老乡亲的敬仰,从而用自己的创作实践为建构积极向上的诗歌精神作出了积极的贡献。当然,也有人认为20世纪90年代以后的部分乡土诗在文化品格上还只能归属于前工业时代,与工业或后工业社会的人文精神之间有较大的距离甚至是差距。但无论如何有一点却是不可否认的,即怀乡是中国人永恒的情感母体,传统的诗歌审美理念是中国诗歌实现民族化和复兴的坚强后盾。我们必须承认时代在不断变化,人们的思想和感情也会随之发生改变,诗歌观念也会出现不同,但我们也必须承认,中国诗歌创作一味地依靠“输入”外国模式来寻求更新的道路是偏激的,因为没有民族诗歌文化的继承,就不会有民族诗歌创作的新变。从这个意义上说,白帆的诗歌创作应合了新诗创作的一种合理走向:在时代语境下结合传统的诗歌审美和表达方式来抒发内心涌动的真情实感,而不是在对西方艺术思维的追逐下表现一种玄虚的感情或想象。
  诗歌是时代精神的反映,诗人在时光的流变中需要不断地调整自己的审美观念和诗歌精神。从这一点上来说,白帆的创作有“与时俱进”的特点:他的诗路历程从上世纪80年代开始延续到今天,其诗歌精神也经历了所谓的“朦胧”期,间或也表现出“第三代”和后现代主义的“解构”味;而其诗歌艺术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比如对“丑”的偏爱,对“口语写作”的尝试等。但通读白帆的作品,最能够引起读者情感共鸣的还是那些表现乡情的诗篇,最能给读者带来艺术美感的还是那些颇具古典神韵的表达方式。比如《窖洞,紫色的花香》、《放假真好》和《腹中空空》等诗篇读起来就没有《梦断南园》和《秋天的田野》一类让人沉醉,尽管前者在艺术思维上可能更具“当下性”。其实,对每一个诗人来说,诗歌精神肯定是变化的,但诗歌表达方式却应该持之以恒地坚守“个性”。诗歌作为一种形式艺术,其个性和特质的标尺不是情感或精神的类型,而是形式上的独特建构和“匠心独具”。因此,唯有坚守个性化的创作路向,一个诗人才可能在长期的创作积淀中形成自己的艺术风格,一味地追赶“时兴”和“潮流”不利于个性化的艺术风格的形成。这是白帆诗歌创作中应该改进的地方,也值得每一位诗人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引以为戒。
  白帆在诗歌创作上取得了可喜的成绩,在未来的诗歌艺术道路上,我们希望他坚持自己的特点,弥补不足,为读者奉献更多更好的作品。
  白帆远航,读者在期待!

  作者简介:熊辉:男,1976年生,系西南大学中国新诗研究所助理研究员,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国现代诗学研究。诗歌评论文章散见于《光明日报》、《诗刊》、《诗探索》、《名作欣赏》和《当代文坛》等刊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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