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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东诗集《说出》(短诗卷)、《大风》(长诗卷)近日由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

2017-10-19 作者: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曹东,1971年1月出生于四川省武胜县西关乡,1989年开始文学创作,2013年被四川省作家协会、《星星》诗刊社评选为四川省十大青年诗人。出版诗集《许多灯》,《说出》(短诗卷)、《大风》(长诗卷)。诗作入选当代大学生人文素质课教材《新诗200首导读》及《中国年度诗歌》《中国最佳诗歌》《21世纪中国文学大系》等选集。曾获第十六届冰心儿童文学新作奖、第十二届四川日报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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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集《说出》目录             
曹东   著 
 
序号
 
1、一只乌鸦是天空的僧人
2、我愿意
3、在西关乡睹尽夕晖
4、在飞
5、苍梧谣
6、说出
7、日志
8、今晚的月亮
9、我已经不在这里
10、浮生记
11、生活
12、我寂寞的时候
13、有关幸福
14、一个疯子也不是自由的
15、许多灯
16、月亮
17、散场
18、花树
19、记忆
20、抽屉
21、废墟
22、梦
23、被时代
24、戏剧
25、一个人步入欢场
26、一点用处都没有
27、宠物
28、深夜我突然翻身坐起
29、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
30、端午
31、在我黑暗的身体内部
32、低语
33、再次低语
34、石头
35、他
36、她
37、没有用
38、给
39、饥饿的墓园
40、我要翻晒在这片土地上
41、纸上
42、爱情
43、长达半天的欢乐
44、说说忧伤
45、灵魂需要喂养
46、烟灰从天而降
47、人间词
48、现场
49、石头屋子一夜变白
50、睡眠
51、一截梯子深入我的肉体
52、一枚钉子穿透沸腾的海洋
53、一把钳子从黑夜伸过来
54、乌鸦涂满天空
55、我所得
56、雨
57、一夜
58、迟到者
59、申请书
60、欢娱
61、夜生活
62、不
63、铁皮水管
64、铁皮影子
65、骑墓碑去远方
66、问题
 
 
一次精神世界的奔跑
                   ——诗人黯黯对话曹东 
  时间:2016年2月3日
  方式:网络对话交流
 
  黯 黯: 曹东你好!非常高兴在第一时间读到你的长诗《大风》。你的诗精短,一直在短诗方面锐意进取,突然读到你的这部长诗,既诧异又高兴。很想和你一起探讨几个问题,有关《大风》,有关长诗创作。
 
  曹 东: 黯黯你好!是的,短诗创作是我的方向,倾注了较多心力。《大风》是最近的一首长诗,创作于2015年12月,今年1月进行了几次修订。
 
  黯 黯: 大风是《大风》的核心意象吗?
 
  曹 东: 长诗是否应当具有核心意象,这是一个尚待厘清的问题。《大风》从一场自然的大风启笔,时在傍晚,大风来袭,刮进黑夜,搅乱了天地的安宁;风雨电之后,月色乍现,万物归心,恍然如梦。但《大风》并没有停留在对这场自然大风的铺排绘写上,而是把更多笔墨交给了人物、思想与情感,它也是一场心灵的风暴,从记忆的痛点漫延,震荡身心而又往返时空。《大风》还有时代的背影,对特定的时代有所隐喻,它是另一场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大风,无一幸免。我们在大风中活着,大风往复,人事变迁,亦梦亦醒,亦生亦死。
  因此,大风既是《大风》的主要意象,又是《大风》的心灵元素,还是《大风》的复杂背景。
 
  黯 黯: 《大风》有明确的指向吗?在技术上如何实现这个主旨到表达的转化?
 
  曹 东: 《大风》有情感和思想的双重指向,事涉生死大梦。技术是重要的,又不是最重要的,语言的运用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当驾驭语言的能力足够强大,你要做的就是尊循自己的内心让它们自然地倾泻。我是一个对短诗有着执念偏爱的人,节制、精准,情感不高出一线,语言不多出一字。《大风》虽是长诗,但亦有短制的特质。具体分析技术上实现主旨到表达的转化,这是学者的研究,我要做的就是尊从思想的烛照和生命的体验,节制、精省地自然表达。
 
  黯 黯: 你为何创作长诗?为什么创作《大风》这首长诗?
 
  曹 东: 在创作《大风》之前,我没有预谋自己要去尝试长诗的创作,我一直在短诗的园子里当一个耕夫。我的法则就是尊从内心,从不计划写什么、怎么写,我的短诗都是由内往外的乍现。但我是一个生活的体察者、生存的体验者、生命的体悟者,长久的沉淀让力量抑制在内心深处,当某一天突然打开了缺口,必然会涌流如注。
  《大风》中的人物、情感、事件、思想,是一个复合的整体,既有现实的基因,又有心灵的过滤、发酵、酿造。现在它呈现在读者面前,就让他们根据自己的人生历练去解读吧。我写出了它,我只能诚实地说它是从自己灵魂里孕育出的生命,现在它出生了,我好像没那么痛了。《大风》之后的《大风手记》,是《大风》的补充,衍生,有更多现实的线索。
 
  黯 黯: 中国并没有长诗传统,近年来很多诗人创作了长诗,乃至有极个别诗人的创作以长诗为主。你如何看待这个现象?
 
  曹 东: 中国并没有长诗传统,这句话不是十分准确,相对于律诗、绝句,《木兰辞》《琵琶行》《长恨歌》等已经算是长诗了。当前长诗创作无论是从数量还是整体质量上,都远不及短诗。更多的诗人投入长诗创作,是一件可欣慰的事。但是,长诗的创作也有颇多可疑的地方。诗是心灵之物,一些长诗只具有诗的形骸,不过是运用了诗的形式表达小说、散文的内容而已,是伪诗。
 
  黯 黯:你是如何处理“长诗的结构”这个长诗创作中的核心问题的?
 
  曹 东: 诗歌是最具创新品质的文体,一首诗在结构方面也当力求有突破,有新意,而不可完全拘泥于陈法。具体到《大风》来说,它尊循了心灵的逻辑和情感流向,人、事、物、景,现实之状,记忆之影,命运之思,惟我之悟,经纬交错,成为一个整体。它也尊循了自然的时序,从黄昏到入夜,到深夜,到通宵达旦,从风袭到雨起,到电闪,到云收月开。它摒弃了一般叙事诗的完整叙述、前后推演,也摒弃了一般抒情诗的情感铺陈、推向爆发,更多发挥了短诗的优势,毎一小节既可独立发光,又有隐藏的电流互通互联。
 
  黯 黯: 你如何评价、并在创作中处理“长诗中的抒情”?
 
  曹 东: 情感是诗歌的血液,需要温度,需要流淌,不可缺失。要警惕一个误区,温度不是愈高愈好,它需要节制,否则会发烧沸腾,烧掉一首诗。长诗中的抒情,是重要的,又不是最重要的,一首诗最重要的部分是你的个我之悟、独我之体、惟我之思,因此我强调情感不应高出一线,以不淹没潜思。长诗中的抒情除了要控制好适宜的温度外,还要让它流淌而不停滞,随着它的自然流动而愈深愈远。
 
  黯 黯:如何认识中国古典长诗、西方长诗和中国当代长诗的异同?
 
  曹 东: 中国古典长诗多为叙事抒情,两相交糅。西方古典长诗多为叙事史诗,是用韵诗记叙事件,随着时间慢慢向前推进,后来才出现了抒情诗。中国古典诗形制短小,用语凝炼,即使是长诗也是相对的,与西方长诗的大容量大跌宕起伏是无可比拟的。中国诗歌在语言上追求旨趣、意味,有回旋的空间,富于暗示性、抒情性,笔力轻淡从容;西方长诗语言直接,抒情坦露,厚重大气。中国当代长诗站在中国古典诗的传统基石上,吸收了西方诗歌的特质。不过,一首足够优秀的当代长诗既不应该是简单叙事,也不应该是泛滥抒情,还不应该是叙事抒情的糅合,而一定是要有生命的独特体验、生活的独立发现、生存的独自感悟。中国当代诗歌正走在这条路上,短诗走得远些,脚步坚定些,长诗的创作,在不同诗人身上表现出步子往复、犹疑不定。
 
  黯 黯: 你最喜欢的中国当代长诗是哪一首?为什么?
 
  曹 东: 欧阳江河的《玻璃工厂》,回顾二十年的诗歌阅读,它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一次人文精神的行走,悲悯、苍茫、辽阔,通篇跳动着独立自由的生命意识,是现实矛盾与理想希冀的隐晦交合。
 
                       
 
  说  诗 
           文 / 曹 东 
 
  诗是生命之体验、生活之体察、生存之体悟之语言意味表达。
  诗虽是语言的艺术,但真诗常在语言之外,诗虽是抒情的艺术,但好诗需在抒情之外;语言不应多出一字,以不遮蔽诗性,情感不应高出一线,以不淹没潜思。言多必芜,情高则滥。
  大诗至简,庸诗逐繁,伪诗弄玄。
  诗美只是诗歌呈现之一种,诗歌应该呈现各种维度,包含假恶丑真善美。诗美像是一个误会,诗歌语言求美更是一条穷路。语言当求准确,是对心灵物象与体悟的准确指认,而非客观世界的物理性精准。
  诗在惟我之察,独我之体,个我之悟。察世态,体物情,悟机理。世有万态,惟我之察方成诗;情有千种,独我之体方能诗;理有百端,个我之悟方为诗。
  大诗存在于无限小处,因为无限之小,故能透所谓之大。我希望我的诗歌是无限删减的语言之针,没有一点多余,而有咄咄逼人的锋芒,一不小心就会刺入骨缝痛处。
  诗人是人类精神的保险丝,他用自己的发热、崩溃为人类心智预警。
  真诗人都是用生命吟写,生与死都是必须逼视的。现代诗因其自由本性,大量存在虚浮的东西,而用生命烧制的经验之诗,如砂中砺金。生命自有可堪与不堪,也许坚持,才是它仅有的意义,而寻找意义的可能性,也只在途中。
   标准,应当是针对工业产品而言,是对工业产品合格与否的准确量化。对于诗歌,我更愿意用方向这个词来表达。说诗歌的好与坏,优与劣,往往只是一个方向,是由此及彼的过程,没有比照量化的刻度。如果一定要说标准,诗的标准也是移动的,非固定不变的。传统诗歌讲求和谐、优美,而当代诗更讲求活力。活力是当代诗歌更宽的标准,也是更高的标准。
  传统如此强大,就像地心引力,谁也无法逃避。在学习中继承传统,在创作时专注创新。
  作为受众,必须葆有“六心”:心静、心驻、心入、心融、心会、心悟,才能化入诗中。
  一个诗人应该努力拒绝成熟。
  诗有三境:情性、悟性、灵性。情是出发点,只有情性,诗人会不断重复自己和他人。悟是道路,充满了各种可能,给你真正的独我之印。灵是超拔,是无限地抵近神的对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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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集《大 风》目录 
         曹东  著 
序号
 
卷一:长诗
 
大风
 
卷二:大风手记
 
1、大风绑住北山的阴影
2、油漆从天空倒下来
3、光线在漩涡里坍塌
4、现场:十四点二十八分
5、比回忆薄一些
6、一个拒绝孤独的人
7、我们都是来自深海的鱼
8、那么多雨水如棉花
9、她像一只有裂纹的杯子
10、她的泪是锋利的
11、一片被敲打的铁皮
12、道路被风吹乱
13、一座城市溃散的速度
14、烟灰从天而降
15、旷野并不是真的空
16、月亮是世界的一个洞口
17、我不是我自己
18、抵达
19、我终于同意了你的看法
20、死是一场宗教
21、她的墓志铭
22、悲伤无限小于肉体
23、青草在微凉中
24、道路穿透房间
25、用伤口照耀
 
卷三:访谈
 
一次精神世界的奔跑
 
 
 
  一次精神世界的奔跑
      ——诗人黯黯对话曹东
 
  时间:2016年2月3日
  方式:网络对话交流
 
  黯 黯: 曹东你好!非常高兴在第一时间读到你的长诗《大风》。你的诗精短,一直在短诗方面锐意进取,突然读到你的这部长诗,既诧异又高兴。很想和你一起探讨几个问题,有关《大风》,有关长诗创作。
 
  曹 东: 黯黯你好!是的,短诗创作是我的方向,倾注了较多心力。《大风》是最近的一首长诗,创作于2015年12月,今年1月进行了几次修订。
 
  黯 黯: 大风是《大风》的核心意象吗?
 
  曹 东: 长诗是否应当具有核心意象,这是一个尚待厘清的问题。《大风》从一场自然的大风启笔,时在傍晚,大风来袭,刮进黑夜,搅乱了天地的安宁;风雨电之后,月色乍现,万物归心,恍然如梦。但《大风》并没有停留在对这场自然大风的铺排绘写上,而是把更多笔墨交给了人物、思想与情感,它也是一场心灵的风暴,从记忆的痛点漫延,震荡身心而又往返时空。《大风》还有时代的背影,对特定的时代有所隐喻,它是另一场笼罩在每个人头顶的大风,无一幸免。我们在大风中活着,大风往复,人事变迁,亦梦亦醒,亦生亦死。
  因此,大风既是《大风》的主要意象,又是《大风》的心灵元素,还是《大风》的复杂背景。
 
  黯 黯: 《大风》有明确的指向吗?在技术上如何实现这个主旨到表达的转化?
 
  曹 东: 《大风》有情感和思想的双重指向,事涉生死大梦。技术是重要的,又不是最重要的,语言的运用只是手段,不是目的。当驾驭语言的能力足够强大,你要做的就是尊循自己的内心让它们自然地倾泻。我是一个对短诗有着执念偏爱的人,节制、精准,情感不高出一线,语言不多出一字。《大风》虽是长诗,但亦有短制的特质。具体分析技术上实现主旨到表达的转化,这是学者的研究,我要做的就是尊从思想的烛照和生命的体验,节制、精省地自然表达。
 
  黯 黯: 你为何创作长诗?为什么创作《大风》这首长诗?
 
  曹 东: 在创作《大风》之前,我没有预谋自己要去尝试长诗的创作,我一直在短诗的园子里当一个耕夫。我的法则就是尊从内心,从不计划写什么、怎么写,我的短诗都是由内往外的乍现。但我是一个生活的体察者、生存的体验者、生命的体悟者,长久的沉淀让力量抑制在内心深处,当某一天突然打开了缺口,必然会涌流如注。
  《大风》中的人物、情感、事件、思想,是一个复合的整体,既有现实的基因,又有心灵的过滤、发酵、酿造。现在它呈现在读者面前,就让他们根据自己的人生历练去解读吧。我写出了它,我只能诚实地说它是从自己灵魂里孕育出的生命,现在它出生了,我好像没那么痛了。《大风》之后的《大风手记》,是《大风》的补充,衍生,有更多现实的线索。
 
  黯 黯: 中国并没有长诗传统,近年来很多诗人创作了长诗,乃至有极个别诗人的创作以长诗为主。你如何看待这个现象?
 
  曹 东: 中国并没有长诗传统,这句话不是十分准确,相对于律诗、绝句,《木兰辞》《琵琶行》《长恨歌》等已经算是长诗了。当前长诗创作无论是从数量还是整体质量上,都远不及短诗。更多的诗人投入长诗创作,是一件可欣慰的事。但是,长诗的创作也有颇多可疑的地方。诗是心灵之物,一些长诗只具有诗的形骸,不过是运用了诗的形式表达小说、散文的内容而已,是伪诗。
 
  黯 黯:你是如何处理“长诗的结构”这个长诗创作中的核心问题的?
 
  曹 东: 诗歌是最具创新品质的文体,一首诗在结构方面也当力求有突破,有新意,而不可完全拘泥于陈法。具体到《大风》来说,它尊循了心灵的逻辑和情感流向,人、事、物、景,现实之状,记忆之影,命运之思,惟我之悟,经纬交错,成为一个整体。它也尊循了自然的时序,从黄昏到入夜,到深夜,到通宵达旦,从风袭到雨起,到电闪,到云收月开。它摒弃了一般叙事诗的完整叙述、前后推演,也摒弃了一般抒情诗的情感铺陈、推向爆发,更多发挥了短诗的优势,毎一小节既可独立发光,又有隐藏的电流互通互联。
 
  黯 黯: 你如何评价、并在创作中处理“长诗中的抒情”?
 
  曹 东: 情感是诗歌的血液,需要温度,需要流淌,不可缺失。要警惕一个误区,温度不是愈高愈好,它需要节制,否则会发烧沸腾,烧掉一首诗。长诗中的抒情,是重要的,又不是最重要的,一首诗最重要的部分是你的个我之悟、独我之体、惟我之思,因此我强调情感不应高出一线,以不淹没潜思。长诗中的抒情除了要控制好适宜的温度外,还要让它流淌而不停滞,随着它的自然流动而愈深愈远。
 
  黯 黯:如何认识中国古典长诗、西方长诗和中国当代长诗的异同?
 
  曹 东: 中国古典长诗多为叙事抒情,两相交糅。西方古典长诗多为叙事史诗,是用韵诗记叙事件,随着时间慢慢向前推进,后来才出现了抒情诗。中国古典诗形制短小,用语凝炼,即使是长诗也是相对的,与西方长诗的大容量大跌宕起伏是无可比拟的。中国诗歌在语言上追求旨趣、意味,有回旋的空间,富于暗示性、抒情性,笔力轻淡从容;西方长诗语言直接,抒情坦露,厚重大气。中国当代长诗站在中国古典诗的传统基石上,吸收了西方诗歌的特质。不过,一首足够优秀的当代长诗既不应该是简单叙事,也不应该是泛滥抒情,还不应该是叙事抒情的糅合,而一定是要有生命的独特体验、生活的独立发现、生存的独自感悟。中国当代诗歌正走在这条路上,短诗走得远些,脚步坚定些,长诗的创作,在不同诗人身上表现出步子往复、犹疑不定。
 
  黯 黯: 你最喜欢的中国当代长诗是哪一首?为什么?
 
  曹 东: 欧阳江河的《玻璃工厂》,回顾二十年的诗歌阅读,它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这是一次人文精神的行走,悲悯、苍茫、辽阔,通篇跳动着独立自由的生命意识,是现实矛盾与理想希冀的隐晦交合。
 
 
                       
  写出城市灵魂复杂的内在真相
      ——曹东诗歌六人谈 
 
   李元胜: 
  十年来,曹东以独特的写作趣味、独立的诗学实践逐渐成为界限诗群代表诗人之一。
  曹东擅长短诗,这是最考验人写作的。短诗如闪电,必须瞬间照亮夜空,照亮未曾被其他诗歌触及的事物或事物之间的关系,它需要的语言强度,需要的心智能力,需要的别出心裁都必须是非凡的。曹东选择了这样的难度写作,并进行了十多年的实践,从局限到辽阔,从锋芒毕露到拈花微笑,这样的过程是漫长而曲折的。他也深深受益于他写作最初的局限和锋芒毕露,甚至受益于他看似粗暴、偏颇的诗歌构造方式。
  如果说他其他诗集,让我们看到他十多年的写作过程和各个阶段的收获,那这部诗集更多展现他的最新成就。作为一个实力诗人,他有自己的诗歌写作黑科技,并在这部诗集中进行了尽情发挥。
 
   津渡
  评价一个诗人的作品是颇为困难的事情。大多数时候,我宁愿以旁观者的身份来潜心阅读。
  曹东一直是我阅读的对象。印象中,他是一个虔诚得近乎狂热的诗歌写作者,始终耽于技艺的锤炼,同时也是一个十分低调内敛的人,非常重视“功夫在诗外”的修行。这对诗歌写作者来说,都是异常重要的,它显现了作者的诗学态度与内在品质,也将最终决定一个诗人到底能走多远。
  曹东的诗以短小精悍,形制完整见长。我想这也是这部诗稿即将以《说出》来命名诗集的原因之一。既然是说出,那就是最重要,最直接,也最有效,言简意赅,振聋发聩,命中要义的诗歌。很长一段时间,我也有相同的想法,能在二十行以内解决问题的,决不会再去饶舌。这也体现了一个诗人对母语的珍视与自觉,有别于英语、俄语这些语言,汉语本身就是高度凝炼的语言。
  曹东的用语,简短、凝炼、语意高度浓缩,还有一点需要指出的是精确,他为此甚至到了“苛求”的地步,惊险与克制的巧妙平衡,莫过于此。我在阅读中有时不免要惊呼:当心!基于此,我完全有理由相信曹东在诗学上的“用心”,他使我不由自主地会想起杜甫、贾岛这些“苦吟”的诗歌前贤。好在曹东能够举重若轻,他把每一个诗句都收拾得十分干净利索,而内在结构的接榫也显现得从容有度,方寸之间,严丝合缝,气息匀称。从形制上而言,堪称完美,从喻义上讲,严实准确。
  曹东的诗歌,值得关注的,还有他诗歌里的真诚与内省。一个自觉的诗人,除了外在的指向,必定也是一个向内挖掘的诗人。《深夜我突然翻身坐起》,这是由里向外的延展,是从自我出发,对外辐射的诗歌;《散场》是反向的,由外触及到内心;《一只乌鸦是天空的僧人》则进进出出,反复指示,反复提醒,反复拷问。曹东的诗歌无疑提供了一种范本,在于真诚地显现出了他对世界的认知,以及他内心里对这个世界的触动、不安、反馈与答复,因而弥足珍贵。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在诗歌里开掘的深度。这是一个“不近人情”的家伙,他以直面的勇气,写出了深层的疼痛和无法释怀的归宿感,比如在《一只乌鸦是天空的僧人》、《苍梧谣》、《说出》、《我要翻晒在这片土地上》……这些绝不是小疼痛,而是大哀恸,还原了生命的本源,说出了我们共同的命运,进而直接指向人类的归宿。
  从诗艺上讲,曹东的诗歌需要研读的也有很多,包括意象运用的准确性,语速的推进,以及寓义的蕴藉与深刻深度,在这些方面,曹东走得很远。比如《一只乌鸦是天空的僧人》、《许多灯》、《一截梯子深入我的肉体》,乌鸦、灯、梯子,诗句里的意象纷呈,很好地加重诗歌的指示意义,很难分辩出那究竟是实指还是虚指,意象与表达的语义相互融合、洇化、渗透,有些指示明白,一目了然,有些甚至“触目惊心”地精确,有些扩展了词语本身的意义,有些变得更加复杂而饱满,这些都已成为曹东诗歌里的特定符号。又因语义的指示明确,切中肯綮,在句义加重的前提下,句速反而加快,大大增加了诗歌的可读性,诗歌显得大气、庄重,又毫不迟滞。
  曹东的诗稿我断断续续读了近一月,迟迟没有动笔,最主要的原因无非是在于阅读过程中自我观感的认同、反复与辩驳,甚至反对,它们需要系统地考量作者的写作背景、出发点、指向与终极。曹东的诗歌值得从更多的层面来反复阅读,他是一个有严格诗学意义的写作者。简短的行文略显粗略,有待于进一步深刻剖析与认证。
 
   解 非: 
  曹东先生的诗歌作为独立的审美意象进入人们的视野,呈现出新思潮中新的审美视角,追求个性解放和讴歌大自然,这种独立性的内涵和外延强调了美学的自由性。这种自由更多的是一种精神的自由,是内心里的一种自由,是一种内心精神的超越。深沉睿智的内省形成对生命、人生、命运和历史规律的深刻感悟与理性认识。他选取的意象多是自己的心象,以白描手法刻画客观物态见长,透露出一种平和超然的情绪,笔下的自然景物多是诗人自己形象、品格和命运的一种象征,根深蒂固的中国文化血脉使之呈现出一种对中西文化兼容并蓄的格调和品位。
 
   北 野: 
  我们的身体是一所黑暗的堡垒,诗歌是引领那些灯光的一道缝隙吗?如果是,曹东就是那个梦中的提灯人。
  在此之前,曹东已经感受到了身体之累,已经确认了那些暗中的事情。这从他的日常生活和矛盾的内心冲突所产生的撞击,已经看出了一个诗人思想中纠结不清的复杂感情和思索;这些思索也许难免陷于迷茫和困惑,但他除了用尽诗歌的技巧来呈现其中所揭露的哲学奥妙,他也在把一个诗人的个性和道德感加入到简洁的叙述当中,这就使曹东的作品显示出了敏锐、朴素、轻松、练达和充满深刻关切的诗歌品质和人文之情。
  我相信读者会通过自己的阅读经验,找到其中观察身体和命运的隐秘路径。他从不炫耀生涩的意象,这说明他和附近的生活没有距离;他也尽力避开众口一词的诗歌语汇,这使他自愿为远处的人群和视野奉献着眺望的高地。
  我从来不愿意把诗歌文本拆开揉碎或去做些臆想图解之事,这样对诗歌有失尊重,对诗人形同侮辱。欣赏一首诗,一百个人必有一百种结局。“果实就是果实,金子就是金子”,其实真正的诗歌从来就不期待群众性的恭维,那样是别有用心。诗歌需要沉默,沉默是伟大的重生。
  让我们在重生中体味诗歌的魅力,那样,我们会从中找到长存的命运和它露出的时间的真理。
 
   马知遥
  他有一个高倍的放大镜,能准确清晰地看到世界的内部:这包括我们的生活空间,也包括诗人自己。
  他是一个旁观者,细心地观察,感受,思考,下结论。而结论可以让你信服。
  他的诗歌属于一种审视写作,即凭借自己多年训练有素的艺术直觉加上生活经验的形而上求索,使得平常的事件总能生发出去,不是从事件到事件,而是从典型到了普遍。
  所以,他的诗歌不只在写重庆或者四川而是在写整个我们以为的世界。
  在他略现理性的语言里,我们还时时看到理想化的追求,这样的追求让他本人显得复杂起来。他是感性和理性的复合体,是脆弱和刚毅的,是神秘和清晰的。
  在《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中,诗人前几段为我们呈现的是一片破败和荒芜的城市景象。最后三句,他写道:“他知道,蚂蚁在大地上搬运黄昏/惟有黑夜,锋芒闪烁/把这个世界修剪整齐”。看似漫不经心之句,却含着强大的力量。只有怀揣希望之心的人才能在黑暗中看到黎明。
  诗歌《抽屉》充满了智慧。他通过推拉抽屉的行为看到了生命的磨损,看到了所谓世俗光亮的局限。人生的宿命情绪顿时弥漫而来。
  在《梦》里,我们看到的是潜意识中诗人设置的人与动物的和谐,内心的渴望。而这样的和谐却只能出现在梦里,悲观地面对现实,狗眼看人低的世俗生活已经足够让我们一梦不醒。
  《许多灯》可以成为他的代表作,而且这首诗歌可以和他的另一首《一把钳子从黑夜伸过来》形成互文的比较。在诗人眼中,每个人心中都有很多灯在亮着,但因为现实对我们的损害,对我们的考验,岁月的沧桑,我们的灯有多少在熄灭。这些“灯”的隐喻色彩很明显:希望、自信、友爱、诚实等等。而多年后,我们还能将多少灯重新点燃。这是对自我的反省,也是对整个人类命运的反思,具有以轻表达重的特点,简洁而绝不简单。
  在《一把钳子从黑夜伸过来》中,同样的思考和主题用不同的意象表达:我们在现实中被钳子一样扭曲,异化,在生存的夹缝中生活让我们回不到过去的自己原来的自我。这是对后现代时代,工业文明对人性异化的最极端化的表达,是对自我消亡的悲哀吟唱。当自我消隐后超我又谈何存在?!
  他的《雨》《还给我》更延续保持了他诗歌理性的一面,同时在形式上更增加了强有力的节奏感,完成了理性思索与锐利形式的统一。
  薄薄的精美诗集处处是凸现风格的诗歌,这不容易。一本诗集即使读完后有一两首让人过目难忘也不容易。他的诗歌值得反复阅读,味道在不断阅读中浓郁。
 
   罗振亚: 
   能写出城市灵魂复杂的内在真相者寥若晨星。曹东《夜生活》从城市、小巷到电梯的由大而小由远而近的视角起用,和“坠落”、“破碎”、“叹息”三种逐层递进的声音捕捉,曲现人类生存境况的沉重、压抑和黯淡,逼向了都市社会的实质。
   当前为何诗人们寄居都市却多瞩目乡村,“心在别处”?这固然和乡土诗传统强大有关,也反映出诗人们表现都市内在节奏和精神的无力、无效性,提出了一个必须正视诗歌如何书写都市的命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