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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行水和他的诗

2017-01-03 作者:刘跃儒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一 “行水”,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 我曾悄悄的将这两个字错开,再配上另外的字组成名字,但无论我怎样重组,再也无法找到比这两个字组合得更好的名字了。 是的,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名字。是一个姓名学中的奇迹!古往今来,还没有谁能把“水”字这么自然、这么恰到好处地应用在一个人的名字中——尤其是男人的名字。男人是属“火”的,有了水的陪伴,就能够达到水火相济;男人又是刚性的,而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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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水”,多么富有诗意的名字!

 

我曾悄悄的将这两个字错开,再配上另外的字组成名字,但无论我怎样重组,再也无法找到比这两个字组合得更好的名字了。

 

是的,这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名字。是一个姓名学中的奇迹!古往今来,还没有谁能把“水”字这么自然、这么恰到好处地应用在一个人的名字中——尤其是男人的名字。男人是属“火”的,有了水的陪伴,就能够达到水火相济;男人又是刚性的,而水则柔情,因而两者相融就能够做到刚柔并举。

 

行水——能够直立行走的水呀!如果你想像着人是水做的,而且水就像人一样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将会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奋而愉快的事情。

 

因此,就凭这个名字,他就注定成为诗人——一个优秀而杰出的诗人!

 

 

 

王行水上世纪八十年代中叶就开始了诗歌创作,而我最初接触他的诗,却是2001年在《湖南作家》杂志社任编辑部主任的时候。我不免为这迟到的欣赏略感遗憾。可遗憾过后又觉心慰,因为,虽然经历了漫长的“冬季”等待,但就像春天注定会迎来春雨,我与他的诗、他的人终于还是如期而遇。

 

那是一组读来多么令人心潮澎湃的诗篇呀!就像春雨怀抱着天堂的祝福,似错落有致的鼓点敲响在大地柔韧而富有弹性的鼓面上,韵律铿锵而悠长,音调婉转而清丽。那随雨而至的和风,使我一时迷失在他诗歌的阡陌,流连忘返。更难能可贵的是,他避免了许多诗人诗中那种与作者职业相关的特殊信息和粗浅痕迹,而是保持着纯粹诗人的明显特征。因此,他的诗不仅是纯粹诗人中的上乘之作,更是同类职业诗人中的精品……我禁不住在心里一迭声赞叹,并马上在当期的《湖南作家》杂志发表了。

 

有人说:“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这话不无道理。但我同时又认为,这个世界并不缺少发现,而是缺少美的展示。任何美的东西,如果你不展示出来,又怎么能让人发现呢?所以,展示美和发现美都非常重要,只有这两者达到同步和一致的时候,美才有可能淋漓尽致地表现出她应有的魅力。

 

王行水的第一组诗在《湖南作家》杂志刊发后,在读者中反响很好。于是,《湖南作家》杂志又连续推出了他的一系列诗作。一家杂志能在短期内集中地刊发同一个作者的作品,这是很少见的。同时更体现出他作品的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王行水的诗作陆续在《人民文学》《民族文学》《北京文学》《诗刊》等全国各大刊物上遍地开花,并入选多种年选。紧接着又连出了几本诗集。

 

说起他的诗集,这里面还隐藏着一个令我尴尬的故事。因为他不止一次地送我诗集,而我却隔那么久又总会向他索要。虽然每次他都送我了,说不定他心里会觉得我这人太不够朋友了,怎么能不止一次地把朋友送的东西随便让别人拿走呢!但我身边的文学朋友确实不少,每当他们看过他的诗集就会强行拿走。没办法,我只好硬着头皮向他再要。

 

 

 

在夏夜追逐流萤

在雪原模拟征战

最难忘深秋的弯月

勾起几多梦幻

哦  用叶笛和口哨吹奏的童年

依稀还萦绕在耳边

 

岁月如流时光荏苒

而一颗童心依然

在格林兄弟的王国跑马

为安徒生的世界叹惋

多想回头重新经历一次童年

与星月共舞  与百兽同眠

给龟兔赛跑再当一次裁判

给熊外婆再拜一次新年

 

让狼来了的故事

再汗湿一次衾枕衣衫

最想在你不经意的时候

把一块绣着洋娃娃的手绢

悄悄放在你的身边

然后用簇簇缺了牙的笑

逮住你  如逮住了一只雁……

 

这是几年前一个深秋的夜晚,我在怀化一位朋友家里,朋友朗诵的王行水的诗作《童年》。那是一个秋风渐紧的时节,山城的夜晚很有些凉意了,但因为有了诗歌点燃的激情,我们不仅不觉得寒冷,反感到温暖。那位朋友原来也是业余诗歌作者,只因种种原因后来放弃了写作,但对诗歌的那份挚爱依然健在。今天,文学的引线再次引爆了他埋藏多年的对诗歌的热情与眷恋。他爱不释手地捧着诗集,显得那样的激动和兴奋,整整一个晚上我们都无眠。他把王行水的两本诗集——《泛舟长河》和《梦幻夜郎》从头到尾一首一首地朗诵了一遍。窗外,月光如水,秋风依然。我们随着行水先生诗歌的牵引兴致勃勃地回到我们曾经的童年。我们仿佛拿着那块绣着洋娃娃的小手绢,悄悄地放在自己情窦初开的那位小女孩身边,然后惬意地露出那张缺了牙的天真笑脸……那一晚,我们在行水先生的诗歌里变得年轻;那一晚,怀化这座小山城因为有了诗歌的陪伴不再寂寞和孤单……

 

无一例外的是,那位朋友读过这两本诗集后,不由分说地强行据为己有。 

 

 

 

既然与水有缘,所以王行水的心中和诗里也就时时呈现出一切与水有关的特质。或许,这就是上帝赋予他的一个艰巨而又崇高的任务,让他以人的名义来演绎水的前生后世,以诗的形式彰显水的个性与内涵。因此,“柔情似水”、 “上善若水”……被水洗涤、美化过的情感和智慧,胸襟与情怀就像“疑是银河落九天”的瀑布一样在他的诗歌中漫天飞溅。

 

……

初次与你邂逅

心就被你灼伤

 

刚把这个日子写进诗歌

我的日记就着火了

刚把这个日子藏进春天

生活马上就进入夏季

 

也曾有几场风

想刮跑这个日子

也曾有几场雨

想淋湿这个日子

 

阳光般的笑脸属于这个日子

月亮般的皎洁属于这个日子

为了寻找这个日子我付出了不少的日子

为了恭候这个日子我焦盼了不少日子

我愿拿出一生

厮守这个日子……

 

从这首《你的生日》中,诗人把自己的那份“似水柔情”表现得如火如荼、淋漓尽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过这样的感受,但能够用诗歌这种形式表现得这样恰如其分的只有他一人。诗人的柔情似水不仅仅是表现在爱情诗中,在对亲情、友情的吟唱中也同样赋予了他朴素而真挚的情愫,比如《花手帕》《织布机前的母亲》《山村女老师》《致太阿》等等。同样,在描写其他任何一件事物的诗篇中,他都是把情感放在第一位的,动情时他才写诗,写诗时更让他动情。这样写出的诗也才能使读者动情,也才更能使读者喜爱。而最让我共鸣的是那首《烟岚坡》:

 

……

又长又陡的烟岚坡

让一个孩子加一担柴禾

匍匍成四脚动物

艰难爬行的童年呀

常常是泪水汗水双流

 

收了工来接担的母亲

一接就是五六里路

远远望见夕阳下母亲匆匆而来的身影

沉重的脚步又轻捷如飞

 

读了这首诗,使我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我、以及我们整个同龄人的童年。在那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里,在那多儿多女的家庭中,我们经常是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衣不遮体。如果换成现在,我们本应是在学校学习或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年龄呀!但为了减轻父母亲的压力和负担,却承揽起了与我们年龄极不相衬的重活。尤其是上山砍柴更是司空见惯,就像他诗中所描写的那样,“一个孩子加一担柴禾/匍匍成四脚动物/艰难爬行的童年呀/常常是泪水汗水双流……”是的,我们稚嫩的肩膀实在担不起太多的重负呀!但我们好强的童心又常常逼着自己去胜任这些重活。所以经常是“泪水汗水双流”。但只要发现母亲接自己来了,即使是再累,我们也会轻捷如飞。这不仅仅是因为母亲来接我们,我们可以轻松了,更重要的是为了在母亲面前表现自己能干呀。这时的轻捷如飞其实比独自一人泪水汗水双流时更令人伤感。如果不是诗人刻骨铭心的亲身经历和感受,又怎么会描写得这么逼真、贴切、生动,这么令人动容!

 

而王行水描写的“工匠”系列和《太阳雨》《小背篓》等诗篇则是超越出“柔情似水”的悲悯,那是达到“上善若水”的一种大情怀。这种情怀就像佛教中的大慈大悲,潮水一样弥漫在世间的芸芸众生之间,仙乐般唱和着救赎与皈依的梵音。

 

“两只脚伸到时你面前/正好十个键十个音符/你把它权当作半部钢琴/一双手忙不停地弹奏起来……”(《修脚匠》);“用青春汗水和烧红的丹砂/去修补别人生活的缺口/却始终没有修补好/一家几口饥饿的胃口……”(《补锅匠》);“画山画水画人/画鬼画狐画神……剪喜字贴窗花画遗像你忙得不亦乐乎/画匠的身躯就是一只笔呵/一生都在泼墨苦中有乐的人生……”(《画匠》);“别人的快乐就是你的快乐/别人的痛苦就是你的痛苦/自己的痛苦却从不轻易的吹出来……”(《吹鼓手》)。“太阳雨应该是场喜雨/那么明亮得没有一点忧伤/走了千千万万的路/现在欢快地敲打着我的车窗/这些年经历了太多的风雨……痛和爱都是一样的揪心/欢与悲都是神经中枢的颤栗……”(《太阳雨》);“……你背得大山更蜿蜒/你背得母爱更佝偻/小背篓  你背湿了我的目光/你背痛了我的忧郁……”。

 

王行水的每一首诗作除了必需的情感作为基础外,更重要的是,他同时会在诗中探寻出哲理的路径,使你在阅读的“山重水复疑无路”中,突然感觉出“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喜悦。

 

不仅仅是这样。还有学识——那种游刃有余的语言功力和恰到好处的典故呈现;还有阅历——那种对山川江河的潇洒行走和人情冷暖的独特感知;还有智慧——那种宠辱不惊的经验表述和行云流水般的自然与闲适、以及随处可见却令人会心一笑的诙谐与幽默……

 

王行水最大的特点就是任何东西他都能写成诗。就像一个顶尖级的剑客,能够随心所欲地把一根树枝,一片树叶,一丝柔发化为利剑,并将它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对于那些武林高手来说,剑就在心中。而王行水就是这样一位诗中高手,他的心里似乎早已储满了与生俱来的各种各样精美绝伦的诗。对他来说,只要把他心中贮藏的那些诗分门别类地随便找到一个相应的载体就够了。因此,所有的植物他能写诗;所有的动物他能写诗;所有的景物他也能写成诗……一句话,所有的事物他都能写成诗。

 

这就是功夫!

 

 

 

情和理是王行水诗中的重要基石。在情中赋予事物的哲理;于理中放飞生命的深情。并且把形象思维与逻辑思维恰到好处地融为一体。那种情理和鸣的磁性永远都会紧紧地将读者吸引。

 

其实,王行水的散文随笔一点也不比他的诗歌逊色。尤其是文中的每一句话都充满着哲理。我曾提议他多写这样的文章,但他思索了一下却说,这种体裁的文章他暂时还不会多写。尽管他也很想写。因为散文随笔毕竟不比诗歌,要写好肯定会需要大量的时间,这样会影响自己的本职工作。而诗歌却不一样,它无需过多的时间,在不影响工作的前提下,业余时间就可以毫不费力地写出来。目前,他只想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好。当然,目前不写并不等于就不写了,而是将来退休再写。

 

短短的几句话,公私分明。令人敬佩。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难怪那些年常常不经意间就会收到他用手机发给我的诗,而且大部分时间是在晚上。原来他的诗歌都是在工作之余突然即兴挥就的呀……

 

2009年,王行水当选怀化市人民政府副市长,圈子里的人便称他“市长诗人”。当市长的人不少,做诗人的也很多。但既是市长又是诗人的却凤毛麟角。目前为止,中国好像还只有原长沙市市长谭仲池和他两人了。而且这两人都是湖南人。是不是“惟楚有材,于斯为盛”更能证明一点什么呢?不得而知,也并不重要。

 

也许是当了副市长后工作更忙,所以这以后他很少写诗了,但曾经留给读者的美好记忆却并没有因此而淡忘……

 

可以说,王行水的诗就像一片神秘的水域,它既有海洋一般的辽阔,更有小溪一样的简约。春天她是一川欢快的溪水,夏天她是一泓清凉的山泉,秋天她汇一江凝重,冬天她塑满河冰帘……她会牵引着你阅读的小舟,在晚霞尽染下,于微波荡漾处,情随他心灵的渔歌唱晚,意融其诗间的渔火点点……

 

写于2010年9月

 

 

作者简介刘跃儒,又名刘耀儒,湖南沅陵人。1999年进修于鲁迅文学院作家班。长期从事编辑、记者工作。迄今已在《芒种》《绿洲》《青年作家》《湖南文学》《北京文学》《民族文学》《文献与人物》等文学期刊及人物专刊上发表中短篇小说60余篇(部),名人访谈20余篇。其中《磨刀》《鱼晾坝》《山妹子》等多篇(部)中短篇小说入选多种选本。出版长篇小说、中短篇小说集多部。曾任《湖南作家》杂志编辑部主任,现任职于《文献与人物》杂志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