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在柿子树下数阳光(外六首)
2025-10-11 作者:陈琛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陈琛,安徽和县人,云南省作协会员,中诗网第十届签约作家。诗作散见《诗刊》《诗潮》《滇池》《特区文学》《星火》《中华文学》《时代报告.奔流》等。曾获《诗歌月刊》征文奖等多种奖项。
这个季节的树们还茂盛着
只有柿子树,举着光秃秃的枝叉
提着漫山的红果子立在秋风里
阳光是斜着照过来的
它们被割成奇奇怪怪的形状
有福在林子的那一头
心里被三妹捎来的消息
搅得七零八落
有柿子落下来,阳光跌成一地碎片
这些个圆滚滚的红柿子,是要被拿去市集
或是压成柿饼的
可是今年这行情,让他记起
早年过世的奶奶说过的话
柿子,凉性大
与大街一墙之隔
或为斗室,阳台上种着花
福克纳们穿梭其间
我盯住那本厚厚的蓝皮书
旧书架,像极了一道道乳白色的栅栏
栅栏那边,洛斯特在草丛里翻找着什么
小旗子被拔起又插回原地
他们把球不知道打去了什么地方
透过花枝的空隙,班吉和洛斯特沿着栅栏
一直向前走着
窗外有阳光照进来
甩开康普生的儿女们
我重新坐回到书桌前
沙沙沙,我的快乐都落在了纸上
隔着墙的大街上车水马龙
凯蒂们被蓝皮书困在十九世纪
我与他们,淹没在各自的喧嚣里
老街
老街向左拐了道弯,便把许多后来的事
挡在了视线之外
老房子,老门板,老木料
几个老人手里攥着老物件
说着比老街还老的话题
年轻人都去了他们的远方吗
他们舍弃了这里的青石板,和古老的烟火气
是不是大萧条的时代要来了,我暗忖
也许,只是迁去了新的市集
沿街的木门都紧闭着,直到最后
我也没能等到来赶集的人
抱琴
那个抱琴,踏水、踏荷、踏歌而来的女子
我相信她定是越过了唐朝
越过了一池开满荷花的、时间的秋水
坐在二十一世纪的门槛上
我在倾听
在崇圣寺,我和那些善男信女们一起穿过长廊
越过亭榭和小桥
我执念中的蜻蜓们排着长队
再有一些蝴蝶多好啊
她们成双成对飞着,此时
音乐恰好地响起来
大提琴伴着古琴声
或有二胡和克莱德曼的钢琴曲
《二泉映月》和《命运》
那些白人和黑人女孩排着长队
渴望的眼神里,她们没有爱情
在中东和乌克兰上空
Mk84和kh-101爆炸声与音乐的鼓点多么合拍
琴声悠扬,那个著霓裳的女子
正踏着鼓点而来
水墨
你将它囚禁于危崖,偏安的一隅
一片湖,一缕炊烟,一飞檐
他们穿过林间,行若枯笔
而这水墨的春天,并不单调
向上是飞鸟的乡间路
向下,水里有陷落的村寨
我穿梭于人间
宏村的天空是永远的烟青色
黑白色的风划过水面和画夹
鱼跃起来,而笔头的水墨
此刻,正一滴一滴流逝
立秋
夏天是过了时的女明星
热度一天一天地消退
满天的云等着散场
只有蝉,一个劲地吹着铜喇叭
不愿离去
我绕过那片红树林,像绕过红地毯
在似火的蝉鸣里
我走入一片空旷之地
盼着有一场雨落下来,不分季节
我站在它们中间,就像站在
不知道深浅的时间里
山的修辞
我不止一次感到被浪涛缚住
在一片山林,绿叶重复着它们的修辞
溪水沉湎于一个人或一段往事
山谷深陷,枯槁,时间的马匹
考古一座山,我并不知道它的名字
扶住岩石一直往里走,往里走
我确信我攥住了它的肋骨
我没有找到哪怕任何一件器皿
空着手
心里也是空的,后来
风越陷越深,树木一层一层裹住我
像浪裹住礁石
在我身后,悠悠跑过一只雄性的麋鹿
很赞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