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子：《一只九曲河的大鸟》（外三首）

一只九曲河的大鸟
 
一只大鸟，一只九曲河的大鸟
在我眼里一闪而过
 
水墨披风随青空旋转
大雁之声，似浪非浪
 
此时，只有我是静止的
我从飞翔处来，知道飞翔的难处
知道雷电也喜欢引路

此时，我身披雁衣的男人是静止的
星空下，多了两个收拢翅膀的人
已杂烟尘，却洁如新月
 
 
 
花溪河
 
那只雁的歌声，招摇
火热的眼神
必然让草木比春天长得更快
让泉水带来更多的泉水。它的叫声
进入我的身体
如缓慢游动的石头，在两岸乳房中
飞
它的叫声
比溪水汹涌。比我的爱持久
 
此时，我坐在加州花园
窗外，远方的大雁还在细鸣。书房里，纸上草本
昨夜的溪水
 
在我的冰雪宣上，相思成病


                


在宝莲酒厂
 
这个五月，我在酒的香风中陷落
固执的清醒，被一群大雁
送进酒窖
 
大麦，小麦，玉米，或隐或现
经年的莲花杯，刚刚把酒斟满
窖藏的陈年旧事，要在我来时
开封，得闻微妙玄机


宝莲座下，佛并不饮酒
我一口饮下六十九度白酒。酒中日月
滚滚而下
 
他终于知道，红尘中
有一个与日月为仇的人
有一个不好超度的人
 
 
 
临江寺


古寺敲钟的人，早就坐进了书里
阳光打在迦叶泉上，泉水软了下来
如果没有这群来访者，临江寺会寂寞
只剩豆瓣：一缸，两缸，三缸……
 
它让我想起祖母
浸泡胡豆，搓去豆皮，放入陶罐
她爬上高高的木梯，把陶罐藏在屋顶
露出诡异的笑
让我每天望着它咽口水
偶尔，有两只麻雀
不出声的飞过
邻家的少年在墙角沉默。萤火虫
初夏的蛙鸣落在陶罐上，落在豆瓣里
没有回音……
 
那个临江寺的美人
拿出几碟豆瓣让我品尝。我尝了一口又一口
唉
我把甜酸苦辣咸，认着祖母的味道
爱人的光芒
 
 
 
               2018年5月8日19:3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