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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诗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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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子 来源：《中国诗歌》 责编：白沙、凯华、谢丙杰、杨国胜 日期：05-06-18 08:25:17 点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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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子诗选
作者简介：
三子，亚洲评论网版主。
《约 定》
——给艾米莉 狄金森
“我必和你有一次会晤——”姐姐
在下雪的天气，或者落日将落的黄昏，我必
从赣江的上游出发，乘舟西下，撇过一座座
丘陵和山冈，于某个合适的时辰
抵达你的小镇。姐姐，这样的行程
身不由己，其中的劳顿和孤寂也无所谓
我要的只是会晤，简单的会晤，真实的会晤
——这样的相见一生必有一次
姐姐，就像你找到了年长的老师。而我说：
“停下你执笔的手，听听我的心吧”
听听它要些什么。在下雪的天气，或者
落日将落的黄昏，我的船是水上折叠的一张
白纸，我的旅途是昨夜零乱的墨迹
姐姐，现在我要来了，带着与生俱来的愿望
和单形只影，我就这样来了
如果阿莫斯特镇已经熟睡，至少会有一处
僻静的小院亮着一点灯光。安详的姐姐
把你琴盖上的灰尘拂去，我要的只是一次会晤
——也许它的到来已是太迟，但穿过脚步和
四季之词，我们终将走进一场神秘的约定
《我想起，但我无法说出……》
我想起，但我无法说出一种时光的踪影
冬天的小镇，马车在青石板上留下
彻夜的蹄声——
一个母亲在梦中惊醒，暗自啜泣
马车带走她的儿子永不复返
我心有所触，却无法为她擦干今夜的泪水
北风吹过的甬道，记忆中狭长的影子
紧闭的门和屋顶上渐渐凝结的霜迹
冬天的夜晚如此寂静又如此漫长——
马车的蹄声在少时的怅想中回荡
我生长的故地，大地上寂寞的心房
我想起，但我无法说出一种时光的忧伤
《村庄》
三十年了，这是我第几次写到这个村庄
潮湿的，简陋的，三十年来在鼾声中
睡着的：夜里，我看见父亲抱着枯枝
走来走去——今年，他惟有的一颗牙齿
终于跌落。他的嘴紧紧闭着
每个清明节，我都要回到这个叫作
“松山下”的村庄，在朝北的山坡上
父亲和我，和我的儿子，焚香、叩拜
怀揣着心事，父亲的嘴紧紧闭着
——“有必要保持对时光的最后沉默。”
三十年了，这个村庄在我的笔下越来越小
像父亲蜷缩着身躯。我停下笔
我看见他抱枯枝的手也停了下来，一对
黑暗中的眼睛，和我静静地对视
《青 藤 》
乡间有许多熟悉的植物，一见到它们攀长的青藤
你就能叫出一个个名字：这是五月的黄瓜
这是七月的刀豆，九月的红薯
你说：它们其实是藤上长出的常吃的菜——
在乡间，注定有些植物你无法叫出
就像现在，我站在老屋前，看见一枝细小的
青藤，从墙根的缝隙钻出来，它牵扯着
细嫩的叶，贴着墙壁斜斜向上延伸
我叫不出它，是因为以前没有见过它
我注意到它，是因为它碰巧重合了墙壁的裂痕
《冬 雨 》
请把雨的到来当作一种馈赠，虽然现在是
冬天，一场雨会让地面打滑，甚至结冰
雨中，有人走在村前的石阶路上
脚下打一个趔趄，裤腿上，已沾上了
点点泥渍。这是我的所见，却不是我所需要的
描述。我想说的是，即使在寒冷的
冬天，也没有谁能阻止一场雨的到来
——如果它冷，那就索性让它
再冷一些，让它一直冷下去
这样，我就能摸到一根冬天的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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