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过境（组诗）
文/杨胜应

◎大水

大水说来就来，漫过舟曲，让我不得安宁
千余亲人在同一时间辞世，遗留的骨骼，在我内心微微颤动
八月，沟壑深邃，万枚灯盏齐举
这些人间的灯火，不发表言语
祈祷和沉默是中华民族的性格，太多的冲动让我向往西北
在川北，我还不知道是该向西，还是该向北
一个活在三十岁上下的年轻人，埋头在群山沟壑间
谁也不知道他是谁。如果水声还是大于人声，该低的就必须低
低下来就是希望，低下来就是寻找，低下来就是
最美的花朵在高处盛开
大水漫过人境，就像漫过我卑微着的世俗红尘
起伏之间，构成人间绝望。

◎在舟曲

以前不知道它，现在我用悲痛来祭奠它
多么突然的事件，让我活在了一场滔天大水之外
期间，我看见了泥土，它们
离开自己的住所，一次的吼叫
太让人类难以接受，过去它该是什么样子
开阔，广袤，上面站满我们熟悉的作物
这些它们都背弃了，像我们曾经放弃的行为一样
现在，我多想哭泣，但哭泣
仅仅能够表达我们对生命的尊敬，惋惜
我们已经无法追回太多失去的东西
想到舟曲，除了悲痛我拥有更多的惭愧
那些流逝的东西，多么重要
随便想到一棵草茎，如果它还能够仅仅
抓住自己的土地，我们的悲痛是不是可以少很多
身怀草木之心，每次的行为
都该具备忏悔，忧虑和检讨
让草茎爬过我们的额头
当雨水淋过一切，就像淋过我们躺在草地上的内心
多么简单而明朗。

◎堵塞

突然之间，内心堵塞，在舟曲
心房偏西一点，千余人离开，还有数百人神秘消失
大块的石头跌落下来，疼痛
夹杂着花朵的盛开，颤抖留在了大地深处
“天空不空，河流长流，如此多的理由登上高原
一段路往西，一段路往北“
水声向下，哭声向上，温暖默默传递
手牵手，肩并肩，如果还有什么没有做到的
一定要让它站出水面
堵塞是属于万水千山的，它能堵塞的只是过程
而时间往往能够冲淡一切
唯有生命和尊重、团结和力量，构成古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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