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曲，生命的呼唤与救赎

邢剑君

风雨一夜，驱散人们的安详
大地，在一个叫舟曲的地方极速心跳
散开家园的心灵，在雨中，在水中
我听见他们撕心裂肺的呐喊
舟曲！舟曲！遍地生命的碎片
一瓣一瓣的花萼，撕裂，枯萎
在时间的皱褶里，一根根带血的指
拨动着催人泪下的颤抖的琴弦

黑夜孤独如水，如水孤独的黑夜啊
舟曲，承载着世间最沉重的词
不堪重负的阳光，隐身而去
让比阳光还脆弱的黑夜，覆盖在舟曲
遍体鳞伤的身体上面
在她的伤口上面，我们依然感触着汶川
感触着玉树，那些刻骨铭心的疼
为什么，为什么自然灾害，要覆没我们
这美丽的陇上桃源

舟曲，被水覆盖了
寸土寸金的城市，此刻，只剩下废墟
只剩下千疮百孔，堰塞湖
像一汪泪水，包裹了舟曲
那冷，瞬间浸入人们的衣衫
灯光，一种夜间最寻常的温暖
也熄灭了
生命，如易碎的玻璃，碰撞着
时间定格在2010年，8月7日，22时
舟曲，曾经美丽的家园，被夷为平地
多少热血沸腾的生命，戛然而止

道路骨折，家园支离
扭曲的钢筋水泥上，长满带血的骨头
它疼！时间决意让一座城市
离开温馨，离开繁华，离开脆弱的生命
让这曾长满灵性的钢筋水泥
返回敞开的山脉的血管中
山脉，再次将它们关闭
让它们凝为岩石！这人间的悲怆啊
舟曲，当那些血肉，那些尸骨，那些泪水
横溅于我的案头，我沉默了
我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呼唤
叫醒舟曲
叫醒已经沉睡的一千多罹难的生命

舟曲，是暴雨，还有高山
为我们设下的一道人性的考题
面对一千多名罹难的生命，这山
还有从天而降的雨水，能深刻忏悔吗？
八月，舟曲的绿色那里去了
还有那车水马龙的街巷的哪去了
舟曲，与水相依为命的人们
正从漫天而过的水里，叩问着苍天

人性的天堂，不应收留那么多的始料不及的亡魂
在这个和平年代，我
不愿意去崇拜英雄，不愿意去崇拜牺牲
我真的崇拜和谐，崇拜着宁静
但大自然一次次将灾难降临人间
让我们在始料不及中星夜驰援
让我们在猝不防备中殊死抗争
心急如焚啊
在中南海灯光里，在武警交通部队铿锵的脚步里
从四面八方吹动的集结号中
一种温暖，让飘过甘南，飘过岷山
飘过白龙江的恐惧渐次散去

夜，谁点燃了心的风烛，摇曳
光晕四散，一切都碎了
时光回归
一个跌落江底的悲剧，被打捞上来
浸入记忆
舟曲，风吹过陇上八月的夜晚
2010年，8月7日，22时
时间戛然定格。这一刻，人们知道了，世界
是多么脆弱。用尽所用的嗓音，我们呼喊
手捧起劫后余生的街巷，山川，还有生命
舟曲，那滴泪水
被我们含在自己温暖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