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菊花开得有多寂寞（外二首）

文/伍亚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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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菊花开得有多寂寞

我只是路过，十月末的天空
忧伤得打捞不出一片云彩
搭载我的二十九路公交车
跟每天一样，必须经过正面的
广场。五颜六色的菊花
并不能改变什么，更不能改变
像我这样的一个人，寂寞的生活方式

广场看起来特别拥挤
是因为多了那些菊花的缘故
每一个进入广场的人
很快就消失在菊花的包围之中
或者说，是我们一直都在
制造宿命的花，然后把自己吞噬

慢吞吞的站台上，一只流浪狗
困惑地打着哈欠
第一次感觉，这个收留了我
二十年的城市
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与遥远
那些闪烁着梦幻颜色的菊花
不过是这个秋天，死亡来临的预言
2009-10-29
下午

天空是一张遥远的信笺

纵然有太多的话想说
我矮小的翅膀
也够不到天空这张
遥远的信纸。风吹过这里的下午
我寂寞的叶子在落

我向往的远方
比天空的信纸更远
曾经湛蓝的白月光，背负着
一地陈旧的海水
偶尔有欧鸟与贝壳
牵着疼痛的灵魂经过
爱我的人，早已音信全无
寂寞的下午，这唯一的
旧地址上，现在只剩下
最后一株口渴的老槐树

我写的每一个句子
都是一只迷茫的小鸟
被天空长长地伸出来的大树枝
空洞地弹了回来
不管我怎样悲伤
这一张遥远的信笺
也不肯收留它们
2009-10-30

一个人走进夜色里

一个人走进夜色里
像一根针，掉进墨水的大海
唯一的星星熄灭
在她的身体四周，找不到一盏
可以点燃的灯火

一个走进夜色里的人
她的体内藏着一万亩失眠的大海
几只为数不多的野蘑菇
矩形小叶草的星星
偶尔能扒开一点
她的那只黑色小包袱

一个人走进夜色里
她思想上鼓冀着巨大的黑翅膀
把每一处经过的门牌号码
染得比夜晚还要黢黑
一双忧郁的眼睛很容易跟夜色
互为一体，像一对失明的兄弟

一个走进夜色里的人
一不小心，就会跟我们中间的
任何一个人重合
天空太黑了，也不能断定
她带走的是我们生命的哪一部分
2009-10-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