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意行走系列之十八  桃花或者火焰  （组诗）

              文/玉车长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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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煤

到嘉阳  我要让我的心沉降  再沉降
沉降到亿万年前  沉降到地下深部800米
沉降到《本草纲目》李时珍第一次说出的煤
沉降到《山海经》写到的石涅  我不能
再沉降了  再沉降下去  我将身陷无烟煤  烟煤
褐煤的峰巅与山谷  身陷腐泥或者
泥炭的湿地与沼泽  身陷铺天盖地的植物遗体的海洋
到了煤城  不是铺天盖地的黑
而是时空隧道的长  现在
谁还能将那些逐年增多的植物遗体送入长长的时空隧道
埋藏  泥炭或者腐泥化为地下深部的煤
关于煤  我找不到时间轴上对称的中心
而在空间的曲面上  煤  是最亮最暖的事物

所有的煤是红色的

我深信  所有的煤是红的  全中国的煤都是红的
就像血液和国旗的色彩一样红艳艳的红
没有什么比血液再红再艳再热的红了  比如
我多次抵达的掌子面  它辉光熠熠的广阔
像不像我甩开臂膀的矿工兄弟的胸膛
他们已经习惯把他们的胸膛彻底地扒开了
无数颗真诚跳动的心啊  那汇集的汗的河流
血的河流人的河流心的河流可以照亮多么广阔的掌子面
可以消解多少采煤机  洗煤机时尚的冰冷
它广阔的熠熠辉光  清晨  托起一轮朝阳  夜晚
点亮一枚月光  我走过煤城的大街小巷
这个冬季的第一场雪顷刻被煤的红与暖融化
我的心比春天还要温暖

斜井

倾颓  比萨斜塔  残垣断壁
湮灭的史尘  那些塌陷或颓败的事物
与一个斜井不着边际  斜井
是一个悖反的轨迹  下降就是上升
我们每日每时下降  温暖  每时每刻上升
像我们用心灵捂暖的一个又一个寒冬
或一个又一个黑色的日子
我们每日每时进入黑暗  而光明
每时每刻都在酝酿晕染  像窖藏百年的心声
发出烈焰的光芒  斜井  是一架
攀升的天梯  我们每走一阶或一天
越是接近黑暗的内核  越是接近光明或温暖的属性
现在  我在斜井的边沿  而火焰
已经和我们的心焰合二为一

掌子面

像一张大写意的脸  粗犷
有细腻的纹理  潦草的毛发
曾经的枯荣  期冀复燃的青春
肌肤  在时光的背面  等待
春风  或者我们一双双矿工大手的抚摩  眺望
春天的体温  当矿灯点亮
掌子面  耀眼入心的辉光宛如大海涌动的浪花
汇聚或者蔓延  在时代的荧光屏上
擦亮春天的旅程  掌子面  我们煤矿工人
宽阔辽远的胸膛啊  内蕴的一颗颗心
像一束束火焰  启动一架民族的永动机
远航  从春天驶向春天

桃花或者煤的火焰

春天  是由一束桃红举起的  芽胞
孕育一冬的呓语  抢先说出春天的情话
这大地复苏的序曲  混有寒风料峭
雪花融化冰河碎裂的质地  根
在岁月或地理的腹部  触及
一寸光阴和一块煤的裂隙与温暖
洇蕴  萌发  浸染  光  煤的火焰
桃枝斜挑  春阳初升
一个个蕾蕊若一个个春天的花钵
若一个个矿工兄弟  只把春香
紧紧地裹在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