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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荣的诗十五首:


作者:荣荣  来源:《中国诗歌》  责编:冬箫、林海、古剑、李文、黄兴烽  日期:05-10-19 20:20:03  点击:


荣荣的诗十五首:

 

并不完美的心脏

 

并非定要有个完美的心脏,

只要她一直跳着,

鼓动着一腔天生的热血。

如果发生了什么,

她完全可以颤栗,

那种苍白的悸动并非表示胆怯;

如果孤独,她也可以懈怠,

像疲惫透顶的人消极在工作日。

一个气息微弱的人,

柔和的心跳,是更灵活的轻武器,

又像捻得最小的一盏灯芯,

保持着火种,坚持把自身照亮。

在一些特殊的体位,

我又一次听到自己的心跳,

她仍是稳健的,像一个善良的人

甩开大步走在正道上;

又有些漫不经心,

那种历尽劫难的人写在脸上的满不在乎;

我还听出了一丝几乎被掩藏的惊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惊慌:

“又有什么事将要发生?”

寂静的深夜我一次次追问着,

而她一次次地否认:

“我没惊慌  我从不惊慌……”

2005、4、17

 

 

像魔鬼附身

 

因为什么  梦想又一次启程

在她体内最暗的角落

也许梦想来得太突然了

像计划外的孕育

没有清晰的外表  目的和指向

甚至来不及长出翅膀!

 

已有些日子了  它跟着她

像一只花瓶  一张椅子

或是必须转呈的一只包裹

一个为梦想负累的女人

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着

走得有些机械有些慌张

 

这只让她不堪负重的宠物!

柔软的舔拭让死去的文字和伤口

恢复了双倍的忧伤

我真想从她身边拖走它

这个非现实的欲望

将怎样搅乱接下来的白昼

(这是不被原谅的)

 

在这个春夏的早上

在城市的非机动车道上

是不是还有女人像她那样

上了年纪  被梦想附身

2005429

 

 

 

被羞辱的女子

 

她在哭哩  她的伤口是大狼的嘴

要生吞她  她的痛敲打着她的骨头

她就蜷缩在角落里  一个梦魇

那只抚慰过又重重击打她的手呢

那些在阳光下飞舞的狂热念头呢

 

“为什么?为什么?”

她焦虑  惊恐  低声尖叫

却无力抵抗  那下击打

一定正中了她的心脏

 

谁能撞开她的房门  谁能夺下她

正在吞咽的刀片  给她一点糖果

她疯了  她要切断她的说和问

切断所有内和外的连接

她要失忆!却不被那个羞辱允许

 

我无法靠近她  不知道她被什么羞辱

我知道她确实被击倒了

她的眼睛是被羞辱的那种红

她的身子蜷缩成一个羞辱

                          2004611

 

 

被一首相逢的诗所占据……

 

我喜欢这首诗 

喜欢相逢  喜欢被占据 

而在这首诗里反复出现的你

究竟是谁?

 

我还没准备好我的表情

还没准备好隐藏

我怎么也算计不出

我的贸然现身  将带来的伤害或意外

就像相逢之前  那些已经历过的

 

被一首相逢的诗所占据是快乐的

你知道它有多强大

它左右了有关明天的想象

打乱我  替换我

把对白和细节插入周身

 

像一份孤独的情感

当我起身或出门

它牵引我  用杂乱的韵脚

拐过阳光大厦  拐过可能的外遇

拐向它的高潮部分

 

你一定看见

我如何愉快地

被它高亢的激情所灼伤……

                 2004331

 

 

如果一只蚂蚁想往上爬

 

它把一些笑卖给了雨点

它动听的话让风转了弯

这只与众不同的蚂蚁

 

它在努力

它的爬姿十分优雅

我们看见它趴在窗沿吟唱理想

把腿上的泥蹭得十分干净

 

在二楼阳台  它被几只蚂蚁

挡住了去路  这些庸碌的同类

几次绯闻就被打发了

接着它出现在一根晾干上

 

它在对一只蜜蜂哭诉:

“遇人不淑啊!”  接着

那个庞然大物被它倒拽着

显然  这会成为它以后几天里的正餐

 

这样的好事还会重复几次

但三楼那枚墙钉撞疼了它

这个软硬不吃的家伙!

它只能去与一只锤子调情

为了它  锤子甘愿晚节不保

 

现在  它的尾巴上挂了更多的故事

还在往上爬着

我在六楼的阳台上一直盯着它

看它究竟能爬到哪里去

                       2004615

 

 

如果我能变得足够的小

 

如果我能变得足够的小

比一只蚂蚁更小

甚至就是一粒灰

——飘荡的快乐!

到处都是藏身之所

缝隙里的家  皱褶深处的默契

一粒灰与一粒灰的相逢!

 

或者像一只野兔

在果壳里隐身被一叶障目

有着不被打扰的羞涩的心跳

那的确也是美妙的:

春天在花朵下低头

为了那一口草料

 

要不  变回一个孩子

草稿纸上打下天大的愿望

用春天行进的速度大声地念 

不被注目的孩子啊

在东躲西藏的游戏里快乐穿梭

她在这里    她又在那里

 

如果  如果……

愿望在更新  但我无从改变

一个大个子女人 

一大堆小里小气的声音:

“你太大了  占的也太多了”

我的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那是与一些说不上滋味的事情的碰撞:

“负责吧,你跑不掉了!”

 

我再一次苛刻地检视自己

尽管我缩起肩膀  并侧身行走

但仍有缩减的余地

“好吧好吧  我把梦想也腾出来……

我使劲地挤压它们

像寒冷挤压一枚想破壳的鸟蛋

                         200557

 

有一阵子  我厌倦了诗歌……

 

有一阵子  我厌倦了诗歌

它的悲悯  它的辽阔

它沉郁的调子  难以言说的美!

像跌入一场大而无当的爱

我的心是那么不安

只想对着一朵花哭泣

 

我不再在凌晨悄悄起身

寻找诗篇里反复出现的东西

我熟悉它们的纯粹和清新

在它们露珠一样的闪烁里

我看到过永恒转瞬即逝的影子

 

我不再当诗人  这太容易了

我把菊花泡在酒里

让生米变成熟饭

向每个路过的人问好

不停地赞美邻人的发式

有时沉湎于小小的牌戏

 

一点点无所用心

一点点自寻烦恼

细碎的日常  繁杂的琐事

日子是蒜泥青菜加鱼头豆腐

我的付出看上去不再徒劳

 

但人们仍说我像个诗人

当秋天又一次在树上摇摇欲坠

只有我在细究落叶的意义

羞愧于虚掷的热情

苍白的记忆和太实际的关系

                    200431

 

 

仅供参考

 

现实的问题是

爱情常常会落在一棵大白菜上

也可以是一只胡萝卜

现在是一个丧偶的男人

谨慎  讷言  不温不火

还有些自私——这是流行的病症

加重着成年女人的焦躁

正午的阳光落在你仍然细致的鼻尖

和同样细致的追问上

围观的风带着一丝凉意

我无法完成这个判断

如果你要的只是一个加号

没有柔软的铁  没有永恒

只有庸碌的日常和垃圾时间

现实的问题是

我正急着去银行付各种欠单

恼火于没完没了的家事

调皮的儿子和永远迟归的丈夫

第二次婚姻的前堤

远远不是爱不爱或爱多久

当女人的温柔不是用来释放而是容忍

我宁可选择一只猫

如果我单身就让我继续单身。

                        2004223

 

 

 

 

然后天就冷下来了

天已冷了不止一万次

然后我小心地上路

假装去会什么人!

 

焦化厂的水雾

旧式铁轨  枪战片

夕阳回到乡下的小屋

一只红红的睡眼

 

然后有一首发白的歌

我总是醒在转弯的季节里

我也在转弯  但是太快

我撞倒了自己

 

然后我认真折起我

一张废弃的稿纸

如果哪只手无意中沾上了颜料

时间会耐心地进行修复

                   20041120

 

 

愤怒

 

像窝藏一笔偷来的钱  又像是

虚弱的肠胃里塞入了不洁食物

更像是嫖客的名单里赫然出现

情人的名字  天哪

这些让我惊恐的秘密——

 

像一口池塘  那么多的鱼

现在他们全翻着肚皮

这些光环刚才还亮晃晃的

他们正经的表情  仍是隔夜的烟雾

而我却要被淹没了

 

那么多道貌岸然  结党营私

颠覆的欲望  堂皇的企图  性的把戏

欺骗  谎言  交易

我吞咽着这些秘密

愤怒是一起自杀性爆炸 

 

天就要塌了  天已经塌了

我该如何面对那些不能回避的

如果欺瞒是一块面包  我宁愿拿它充饥

我宁愿不要真相  不要真情

不接这个电话  不做你的朋友

 

2004619

 

 

侧过身去

 

放在昨天  那种想象的蓝

会被撤换  这是尖锐的宴席

你总要抢先一步  说出一根刺或骨头

 

现在  它们是你胃里的石头

酸液在城市的下水道里流淌

搭一辆最快捷的车 你回到角落

那只铁牛  在墙上艰难地反刍

 

梅雨在倾盆而下  在人在狮吼

一头愤怒的动物  这是欲望的儿子

地狱的大使  他的思维

被现实坚硬的钢丝弄得弯曲

安静的时间坠毁在恐怖里

 

有人在哭泣  哀求

但是寂静恢复得更快

生活挪动着纵欲过度的身子

陷入样式新颖的仿皮沙发 

他就在身边  一个无法调和的

矛盾  一个隐藏的易爆物

宁静藏好狰狞的一面

 

永远是一个过渡  如果结果还没到来

再轻曼的雾也会模糊真实

你或许会等待  在等待里

你只能用温水兑制那些烈酒

最终用迅疾的死  抹去生的意义

                             2004626

 

数字化时代的烦恼

 

这也是数字化时代的烦恼

作为女人她的尺寸是大了些

除了钻饰和房子

生活用品都是大一号的

 

便无可救药地喜欢那些

纤细的东西  比如柳条

嫩草  尖细的笔

喜欢电线  电线上麻雀的轻盈

热爱触电的感觉——

惊恐  迅速  措手不及

像那场街头单恋

 

喜欢懒洋洋的淫雨天

那些雨丝真细呵丝丝缕缕地牵出

她的怀旧  她的怀旧柔软极了

与那些冰凉的数据无关

 

用吸管喝水  爱吃龙须面

要不是烛影更巨大

她会在所有的过道点上蜡烛

动物世界她只欣赏那些昆虫

像憎恨自己的体重一样憎恨恐龙

 

她曾想尝试着做一只蚂蚁

(那样一来天地是否就广阔了)

然后在无人的沟壑里爬上好久

迎接她的袖珍男人  日复一日

200446

 

 

 

杨梅

 

夏天并不是从杨梅开始的

但夏天真正的甜却从一颗杨梅开始

 

它献出自己小巧饱满的身子

小口地吃或大口地吞

都是接受的形式

 

谁不知道它全部的脆弱

它的脆弱来自于速朽的命运

 

所以要选个好天气

赶在一场雨到来之前

就像赶一场青春的爱情

 

赶上它的甜和蜜——

那个追风的孩子从树稍上摔落

他够不到那一颗大红大紫

 

而我们很早就动身了  为了

不够的青春  不够的快乐

不够的跌荡和刺激!

 

我们抓紧不放

我们还能抓紧什么!

满山满坡的杨梅树只是一棵

满筐满眼的杨梅只是一颗

 

感觉夏天在飞速流逝

干涩追赶着我们 

而它消失  像最近的那次狂欢

               2005615

人把自己搞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人把自己搞得是越来越复杂了

言行的杂草底下隐藏无数动机的根须

一条条欲望舞蹈的绳子

这总让我无所适从

我宁愿像一滴最不起眼的水

消失在雨街上

为此我常常收到各种忠告

有声的或无声的

善意的或嘲讽的

“要像动物一样生存!”

“不要再纠缠爱情!”

或者“忘掉别人,为自己

活着。”时光之水被苦难洗得混浊

谁看到了水底的波澜

我一再沉湎于简单的娱乐

在进一步下坠之前

死抓着最后一点朴素的理想!

2003/4/22

 

 

 

比如两个瞎子的爱情

比如我是一个瞎子

你是其中的另一个

 

比如两个丑陋的人

丑陋的你和

与你般配的丑陋的我

 

一样的轰轰烈烈

在漆黑的夜里他们互相挤压

她一次次躺进他的身体里

 

就算这场与外表无关的爱情

像世上所有可能的爱情

也不能永恒

 

就算怀想也是丑陋的!

 

我还能计较什么

随便让我成为什么吧

那个瞎子  那个更丑陋的人

 

激情的大火之后丑陋的灰烬!

                         2004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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