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38 - 第三届“猴王杯”世界华语诗歌大奖赛获奖作品选

灵猴骑马 它们的忧怀像黑暗中的器皿
那么浅，又那么深，不需要借口
一只灵猴骑着马向我奔来
马在宣纸上奔跑，溅起满纸墨香 囚笼中的猴子
马在草原上奔跑，把落日留在山梁
马上旷地上奔跑，使明月涨满露滴 当我与一只囚笼中的猴子面对面

两个囚犯处于无言的静默之中
灵猴吆喝着，双手紧握着缰绳 它被铁丝网的呵欠缠绕，伸着懒腰
它在马背上翻着筋斗，又稳稳地落下 我被内心的魔咒按住，徒自叹息
落日悬而不决，为它涨红满脸粉刺
明月盈而不亏，为它泼下光与影的纸屑 一只猴子的面孔此刻是我的面具
而它的沉默是我喉咙里的声音
一只灵猴骑着马向我奔来 我和它恍若在替换各自的位置

它从墨香中奔来，画家醉卧在美人怀中 我坐在囚笼中，而它为我承受罪责
它从山梁上奔来，画家醉卧在美人的舞袖中
它从露滴中奔来，画家醉卧在美人的眉眼中 我和一只猴子面对面，面对命运的栅栏
它的眼皮快速地跳动，眼中布满阴影
当灵猴骑着马嘘地一声停在我面前 我对它说，嗨，哥儿们，我们去看看海
我大声叫好，接过它手中的缰绳 大海却在天上，一艘艘航船经过我们的头顶
它踩着我的肩膀跳到地上
牵着我的手，走向溪岸边画家的画室 大地上无边的空旷不属于我和它
它的方寸之地是我内心的囚笼

下山的猴群 河流在远处闪烁，升起白色的绸缎
森林把地平线挡住，看不见青山的外边
下山的猴群窜到附近的村庄里
偷食村民的粮食 真假猴子
它们倒悬在房屋的横梁上
晃荡着村庄的隐疾 猴子有一个很轻的灵魂，飞檐走壁
它的面具悬在古装的戏台

人类的坟堆往山上曼延 一个人扮演猎人，一个人扮演猴子
逼近春天的隘口，使草木的青葱零落 猎人和猴子在山上绕圈捉迷藏
每一个坟堆都有下午的空荡
隔开天际线的沮丧 扮演猴子的人拖着很长的尾巴
猎人踩住他的尾巴尽情嘲笑
沮丧的猴群拥挤在山顶的月宫里 扮演猴子的人吱吱叫着，跪地求饶
和嫦娥的玉兔抢食，偶尔攀到桂树上 观众个个心满意足，哈哈大笑
看看山下灯火里的海市蜃楼 一只猴子戴着人的面具，坐在观众席中
吴刚老人把斧头磨得锃亮 它可扮演得真像一个活人，嘴里叨着香烟

它跳上戏台，从脸上扯下人的面具
不流泪的猴群带着早晨的露水下山 高高举起，扣在猎人错位的脸上
用身体在悬崖上架起风中的猴梯

MAY 2023 0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