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ge 114 - 第三届“猴王杯”世界华语诗歌大奖赛获奖作品选

笼中猴 辛金順 / 中国台湾

辛金順 , 台湾中正大学中国文学博士，曾任教于台湾国立中正大学和南华大学、马来西亚拉曼大学中文系等。
曾获：周梦蝶新诗奖首奖、新加坡方修文学奖新诗和散文首奖、马来西亚花足文学奖新诗首奖、海鸥文学奖
新诗首奖和散文特优奖、中国时报新诗首奖、台北文学奖新诗首奖和散文优选奖。

黄昏降落在铁笼之外，尘嚣慌张 那枪口冒出的烟，迷蒙了它的
穿过街角木屋的缝隙 惊恐，死亡
一只小小的藏酋猴沉静蹲在铁笼 是带血的妖魅，把母亲从它身边
悲哀地看着逐渐消失的晚霞 带走，它只能茫然
等待一片庞大的黑暗悄然掩来
被捕捉的森林之梦已经被铲除 然后把它埋葬

所有攀过的树枝
已消失在梦的梦外，不远的大楼 没有乡愁了，在浙江的丛林里
遮住了暸望的眼神 山和山不会响应
一条溪河蜿蜒而去，成了永远 它微弱的呼啸，在铁栅栏之内
消失了的水声 它活在自己孤单的影子之上
小小的，感觉
不再有千万片青绿叶子的呼唤 灭亡就在铁枝条外无声的呼唤

风吹过，云晃动的声音
不再摇响整座山谷的回声，那 祖先和祖先走过的路，跳跃过的
初生的乐园 乐园，不再绵延成为它
在捕猴笼里缩成一个巨大的梦魇 一生的故事了
那几万里的绿色世界，全都撤退
小小藏酋猴紧抓着围住它的铁支 退到它脚下
像抓着冷酷的命运 无法奔跑和攀沿的一笼之地
漆黑的瞳孔点不亮一豆微弱星芒 等待人类的喂养
铁铸的时光

围它以苍茫的荒凉，小孩子逗它 野性也等待被驯良，野果已成了
和嘲弄它天真的笑 历史的名词
风雨和雷电，再也叫不出它的惊慌
路过的父亲，抱住婴儿指着： 山洪已无法训练它的胆魄
“看看，那是小猴 野火也烧不到它的悲凉
可爱不？” 虎豹更伤害不了它的皮毛
它听到婴儿牙牙学语的奶声奶气

落成了逐渐围聚而来的暮色 它曾经梦想过自己将会是山中猴王
引领一群老小
而母亲被射杀的一片血腥 过着世代无忧的花果乐园，然而
凝固如天边一抹赤霞
淹没了它记忆里所有的哀伤和痛 如今它只能在小小的笼里
那悲号声 孤独成了
裂肺地把整座山都震碎 人类枪管下余生的笑谈

MAY 2023 1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