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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荣祥诗评小辑(三)

2024-01-12 作者:伍荣祥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中国作协会员、当代诗人伍荣祥作品选。
 

2012年8月 摄于北戴河奥林匹克公园
 
  
一个在场者独有的情怀和忧思
—— 读周小平诗集《穿过黑发我看见向往》 
 
  “诗言志”和“诗缘情”,是我国传统诗歌理论的“开山纲领”,是我国古代诗人创作的首要路径,也是我国新诗创作走了一百年以来仍难以回避并继续前行的主要方向。汉代《毛诗序》中写道:“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阅读周小平这本诗集中的大多作品,无论托物言志而写日常小事物的诗作,还是借景寓情而写倾露情感轨迹的诗作,或是沉吟山水而写洞悟人世的诗作,其创作脉络均呈现着对传统诗歌的借鉴与承载,且诗质与语言均具有平实、简洁、爽直的个性特点,整体给人温润、怀柔、厚重。请先读如下诗作:
          
 猛然起身  趁着前面无人
 放手大步流星  唤醒躲藏的鸟儿
 驱散  一路孤独镀亮的寂寥

            ——《笔》
       
 唤来金色娇阳  温暖内心的
 磊落  与明光
 玉体横陈  含着泪 
 躺过   明摆的禁区
 性灵的青春  置换凝结的死亡之旅
 不愿涂抹  也不愿改口反供
 只愿写下  一成不变

            ——《墨》
 
  这是诗集第一辑《物象纷呈》开篇组诗《文房四宝》中的前两首诗作。这组短诗,以白描式手法以小见大,托物言志寓情,诗意呈现了个体在世的人格取向与情怀荡漾。其中:《笔》写出一种澄明与向往,《墨》写出一种气节与风骨,《纸》写出一种羸弱与悲壮,而《砚》写出一种苦涩与抱慰。
  小平的诗作质地总体倾向理性,对现常流行的虛化与高蹈式手法很少采用,而多从司空惯见的小物象中去发现诗意,并充分集自己生活和书本阅历之长,细心表达一个在场者独有的情怀和忧思,全力使自己的作品充溢诗性的象趣、理趣、情趣,并呈现个体视野中的世间百态。比如读《以食为天》这组诗,就可略见作者的内力与才情:“剁骨  粉身  在刀削的/起落中  闯出一条活路‖跌入  深渊  开沸出/生动的成熟”(《刀削面》),让你看到世间的困局与突围;“麻辣烫的笑容/令体内徘徊的泪水/汹涌夺门而出”(《燃面》),让你看到世间的酸楚与自嘲;“稻草下  蜗居  熬上/暗无天日  的生活  专注的/念头  在黑夜里  蜷伏 ”(《红豆腐》),让你看到世间隐忍与无奈;“阳光普照  身处地角旮旯/风吹雨打  立命田边高坎/只要沾土  便会以血色打底”(《血皮菜》),让你看到世间的血性与果敢。以及《卷心菜》让你看到不易,《藕》让你看到隐痛,《大头菜》让你看到局促,而《虎皮辣椒》让你看到无助与无奈。上例等等诗作,看似信手拈来,却是作者长期伫立于生活现场的高处与低处之间的留心观察偶得,一物一理或一物一情,无不折射诗人对世间的忧思、质疑、追问。
‌  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中写道:“我一想到生活,眼中就充满泪水,生活今天已只有在于一些仅靠温情支撑着的琐碎的小事中。”(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8月第一版)的确,在周小平这本诗集内,像“一物一理或一物一情”这类日常生活里的诗作还有不少,从中无不使人感受到生存现场的况味和唏嘘,比如组诗《房间》的五首:在《餐桌》中,你读到了现实的反讽;在《挂钟》中,你读到了时间的冷峻;在《牙膏》中,你读到人性了的苍白;在《冰水》中,你读到了宿命的悖论;在《火柴》中,你读到了弱势的沧桑。你接下来再读《沙暴》《雾霾》《赖着不走的霾》《雨》这类以叙述自然现象变异为主的诗作,你会体悟到诗人作为在世个体的焦虑、关切、忧患,包括有深度的别样言说与情怀:如“水分  惨遭挤干/泥便报  分离/走地 是沙  是尘/飞天  则是  沙  尘暴”(《沙尘暴》);如“赖着不走的霾/创伤了时间的肌肤/感染了岁月大面积溃疡/怎把这百孔千疮/一一补丁”(《赖着不走的霾》)。
  翻读周小平这本诗集,假若说第一辑里多有白描式的托物言志抒怀的诗作,那么第二辑《片羽流光》里的诗作就有了另外表达,还具有生活的浓墨与大写,而个体心性与灵性更为显见,亦有温润亦有温情亦有辽阔,这是诗集中的另一亮点。请读这首:
 
透过窗帘
我看见月亮的忧伤
透过阳光
我看见云端飘逸的霓裳
 
皎洁的裙摆
摆渡黄昏朦胧的愁眉
玉立的缁衣一袭
明亮了心中温暖的多情
 
穿过浓密的黑发
我看见向往
穿过透明的空气
我的思念漫灌在在水一方

   ——《穿过黑发我看见向往》
 
  不难看出这是一首抒述男女情怀的诗作,其标题也是本诗集的书名。此诗缠绵而漪旎,我认为在当下的同类诗中独具一种视角,如:“穿过浓密的黑发/我看见向往/穿过透明的空/我的思念漫灌在在水一方”。这节诗行很有新意,不仅呈现了唯美而诱惑的意蕴,还呈现了明澈又辽阔的眷念。还有,像下面这首也值得品读:
 
记忆
一天  又一天地气苦游丝
然而生命中最明亮的温暖
却一天  又一天地固执在心房的壁上
深怕:悄悄流动的岁月把它拧走
所以  现在我想迫不及待地
说出  那年滞留于至今
——徘徊在嘴边悬崖的一句话
 
  ——《在嘴边悬崖边的一句话》
 
  记忆在老去,但人的深处情愫却依然弥新,并且还怕“生命中明亮的温暖”被流逝的岁月拧走,所以想把“徘徊在嘴边悬崖的一句话”倾露,以致不给人生留下遗憾和懊悔。这首诗,呢喃又细腻,有古典诗样的缠绵与韵致,而眷恋和牵挂之情让人动容。法国解构主义哲学家雅克·德里达在《论文字学》书中有句话:“爱情是一种另种东西替补或移情。”(上海译文出版社2005年7月第一版)从这个层面诠释,作为充满诸多不确性而依然喧嚣的当下,这种属私人化的“替补或移情”格外珍贵,这抑或是个体内在压力的释放,抑或是个体对物欲时风的警惕。在周小平这个诗集内,还有多首这类的诗作值得点赞,并另有多样角度和细节,其以一种深深又殷殷的纯情弥漫于诗行:“将把目光  锻铸成‘盯子’/就这样春水盈盈  盯着您——/成为异样的  拔不掉的‘眼中盯’”(《眼中钉》),读到一种钟情与执着;“我多愿  化作一根绿竹/伫立在那灯影或明或暗的窗畔/——绿化她的生活”(《我多愿化作一根绿竹》),读到一种相依与期盼;“身后悄悄的我  只是想/——为你!挡一挡/这纷繁复杂的一路料峭”(《就这样深沉地向往》),读到一种直白与担当。这些诗作真的应该点赞,在集子中这类诗还有几首也应提及:《柔软的孤独》、《略带一点纠结的意境》、《在记忆的辽阔里》、《我以渐近线的形式接近你》。
  黑格尔说过:“人总是按照自已的心胸的深度和广度去创造世界。” 其实,周小平的诗歌写作方向是多样的,这源自他长期扎根于基层的从政阅历和宽泛的书籍涉猎与良好的思考习惯,当然还源自他已走过我国二千多个县市的游踪体验。因此,在这个诗集里,还有部分类属于生活哲思与道义担当的诗作也值得关注,且诗味不俗,正如:“还想  还想拿眼前的成熟的日子/去置换当年的那片幼稚的时光/还想用惯性的手姿  去置换/当年黄昏夕照下不经意的轻轻挥手”(《置换》),这隐喻了诗人内在的疲惫和对过往旧事的缅怀与留连;“我想剥离人面兽心/让人面挂得堂堂正正/让人面显得周武正王/让兽心回到深山老林/让兽心跳动大自然”(《我想些一些成语》),这隐喻了诗人对世间的无限忧患和对道义回归的渴望与担当;“一群  胡杨/狂奔  浩瀚沙漠/飞沙走石  挟持拍岸惊奇/不幸  出现掉队/落伍者 孑然一身/奋力追赶 声嘶呐喊/独臂挥舞 刺向夕阳/滴血的  伤口”(《怪树林》),这隐喻了内心深处的怀古情结和对历史沧桑的忧思与敬畏。此外,在这个集子的第三辑《旅途偶拾》和第四辑《岁月津渡》中,还有一些其他类别的诗作也值得浏览,无论是对游历山水的即兴抒怀还是对时节嬗变的瞬间感悟,从中均能领略到诗人内在的宽度、厚度、深度和作为当下在场者的负重情怀。
  从本世纪初至今,周小平一直在基层县上担任着党政领导职务,让人值得点赞和羡慕的是,他在处理了繁忙的工作之余,长期坚持诗歌写作,迄今已公开出版了个人诗著四部,无论是创作的散文诗还是分行诗均可圈可点。近年来,尤其他在散文诗写作上已渐入佳境,可谓硕果累累,诸件作品在国内各级赛事中获奖和选入数种权威性重要选本,受到业界和专家的关注与赞誉。
  “诗人职权应合着正在临近的世界时代,这个世界时代基于存在中,并且要求着人类。”(马丁·海德格尔《林中路》/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年7月第一版) 值此,作为与作者已交往多年的文学朋友,在他第五本诗集即将付梓之际,我在由衷祝贺的同时,也诚挚祝愿小平在未来的人生时光里百事遂心,并继续在“一鸟两翼”的诗歌创作之途继续有新气象和新作为!
 
2019.8.31  定稿于长宁县城第一街
      
  (周小平诗集《穿过黑发我看见向往》2018年12月由四川民族出版社出版,本文为序文)
 
 
身处黑白间的惊惧与无奈
——读林晓波散文诗组章《一张太极图的多重指向》

  太极图,有“中华第一图”之称,这在算命先生的卦摊、方士的道袍和一些传统武术、中医与有关《周易》的书刊封面常见。从古至今,这张形如黑白两鱼互缠一起的“阴阳太极图”植根于华夏,诡谲又深奥。这张图,在占卜之人眼中看到的是人生命运的祸福定数,在宦海之人眼中看到的是“外儒法内”或“儒道互补”的驭民韬略……而在诗人林晓波的这组散文诗中,他却看到的是一张苦涩又歧义的符咒,是个体前行路上的一条绊脚之绳,是个体身处黑白间的惊恐与无奈之隐喻。
  你看林晓波在诗的开篇就感喟:“太极图联络的是人心,或者不死心的人。”接下又调侃道:“而这张图还有点匪气,就不是圣旨。/就敢说真话:不想望天,不想仰视太多的神仙。”这那里是在诠释“太极图”,而分明是一个受伤个体内在的愤懑与自嘲,亦是当下在场者隐忍之后的洞悟。比如迷惘:“天地之间,混沌最终清晰:黑白分明。/也有些不明:为什么要画两条飞翔的鱼”;比如困惑:“黑,黑不彻底;白,也不能彻底干净。就因为有一双鱼的大眼睛”;比如惊惧:“眨一下,又眨一下。一阵阴风吹来,让人毛骨悚然。”
  海德格尔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写道:“在世本质就是烦。”又写道:“‘在世’的存在,就存在而言刻有‘烦’的印记。”作为个体,其实“印记”就是一路走来的轨迹,就是无数“烦”的延时。而接下的诗句依然迷惘和困顿:“阴阳交媾,万物都在走‘一二一’。”并且还浮想联翩,沉郁地写到生与死和怡然地写道天伦之趣,而非常可贵的是作者在明白了“人没有翅膀,最终要掉下来”的悲悯之痛后,却依旧为心中的“土地”馈赠深深感怀:“就是那片肥沃的土地,给我阳光雨露,给我鲜花树木,给我粮食油盐,/又历经无数的火焰,给我方正的土砖,顶风冒雨的瓦。还有外孙,给我妻女,给我父母,给我家园。”读完这节诗句,让人有些怆然与不安,且心生感动。应该说,这节诗句是全篇的亮色,这不仅是诗人个体历经无数之“烦”而“活下去的理由”,亦是诗人对在世之“烦”的人生洞悟与自得,更是诗人从风雨一路走来之后的无奈与心底澄明。
  注视这张有形又无形的黑白两鱼互缠的“太极图”,作为在世的众多个体,要嘛俯首认帐,要嘛仰天祈祷,要嘛抗争、喘息与徘徊。而“烦”的实现,却是挥之不去的定数,只能延迟,谁也无法遮蔽和阻挡。于此,作为在场者的林晓波竟谐谑地选择以这种方式面对:“树欲静,而风不止。亲,让我们小声地说,风……”  
  粗读这组散文诗,不难发现林晓波散文诗的创作题材比以往开始拓宽,其内核在倾向智性和困顿,但仍保持着他昔日擅长的冷抒情色调,包括意象的新奇与诧异追求。在语言上,与作者先前常用的短促、断裂、跳跃句式相比,此组句子十分舒缓、散淡、随意,还从容而宽阔。林晓波作为一位多年活跃于国内散文诗界的实力作家,这篇组章证明了他的散文诗写作正在转身,正在突破自己,正在彰显多样的创作路径以及内在潜力。
2019.3.8 写于四川长宁县城第一街
 
  (本文为林晓波散文诗组章《一张太极图的多重指向》简评,同该组作品载于2019年4月17日《华声晨报》“华星诗谈”栏目) 
 
 
在绿的弥漫中呈现开阔诗意
——读《川南·长宁诗人作品辑》 
 
  就文学而言,一个作者要写什么或不写什么,这肯定与作者的天赋、素养、情致和生活积淀有关联,而多数作者会对某一题材与手法情有独钟,以抵达眼中现实世界与自己内心世界的契合。长宁诗人长期浸润于景色旖旎的蜀南竹海,翻读这辑12家诗人的作品,深感大多诗作才情各异,笔端不限于地域景致,而在绿的弥漫中呈现一种开阔的诗意。
  周小平诗歌创作以散文诗见长,近年已在多家刊物发表了大量以历史文化人物为题材的散文诗组章作品,如《词家素描》、《百年才女》等类似篇么在国内散文诗界引起关注,其作品已连续数年入选漓江版“年度选本”。编入本辑《竹林七贤》组章,精短、大气、厚重,充溢无限的悲悯意蕴。其表述方式不是采取简单的诠释与描摹,而是专注于人物史实与当下场景的交融,并为各自人物的命运惊诧或扼腕,呈现了一位智者对世事的深度洞见和内在焦虑。如“是乎想,把自己一同投入。锻打出另一把铁锤,向暗处砸去……”(《嵇康》);如“简单的黑白,焉能?混迹江湖。∥惟有,途穷而哭!”(《阮籍》);再如“抱住一个酒瓶,就满怀了一个世界。”(《刘伶》)。等等这些诗句既有张力又有硬度,值得细细品读。
  印度当代著名哲人克里希那穆堤曾对当今世界这样断言:“无须太多讨论,无须过多表述,我想我们已经意识到混乱、困惑和痛苦纠缠着个体和大众。”不是吗?在我们四周到处弥漫着一股功利庸俗气息,许多人整日为往家里搬运物资而疲惫不堪,信仰、责任和操守被消解。对此,在接下来的其他诗人作品中,我却读到爱意、宁静、平和、闲适的东西,这不仅仅是作者对当下时风的质疑和反抗,而是在现实中承载着个体心灵的重建。比如,山海风的诗寄情小花小草,以袒露内在的情愫与思考:“在山野的某个角落/一年灿烂一回/除了小蜜蜂和我/有谁/还注意你/的鲜艳” (《无名野花》),呈现一种怜爱;而“人世间的轮回/能敌草木一秋的荣衰?/看旷野间生生灭灭/却永远周而复始…”(《野草》),呈现一种哲思。比如,夏梦的散文诗与家乡山水对话,以散漫又朴素的方式放逐心中舟子,且以女性独有的细腻呢喃:“这里阳光在竹影中会打折,空气会在淳淳的韵音中不断增值”(《竹海忘忧》),呈现一种闲适;“我还要完全打消掉内心的神秘,接近你,接近你入湖的霞光,接近你似流星的深邃” (《苍绿竹海》),却呈现一种憧憬。比如,周华聪的诗关注于时节盎然,并在生命的嬗变中发现禅意:“我常看见在枝头等待的春天/被偶尔滑过的一两声鸟鸣吵醒” (《听得见的雨声》),呈现一种豁达;而“晚上那青青的月色/陪着露珠端坐于叶片之上”,呈现一种安祥。再比如,杨蓉的诗以眼前地域为座标,以澄明又苦涩的笔触倾露心境,且有着别样的韵致:“水滴的叶/是未经世事的少年的眼/被历练过的气节成就挺拔骄傲的枝/甘心静默如漂远的竹渡”(《寻找竹石林》),呈现一种持守;“夕阳拖着灰哑的光辉/随手放下十年尘梦” (《彼岸的淯江水》),却呈现一种洞达。
  其实,世界的不安,也是个体的不安,谁也不能置身度外,但遭逢不安相反也正是诗意的源泉。“这才半夏/不愿发生的事情总是接二连三/一些将要破蛹成蝶的翅膀/瞬间被空中的泪水打湿/一场猝不及防的苦雨/转眼就淹没了我们原本快乐的城”, 这是梁炳青在《半苦夏》中看到现实与心中的猝然场景, 并且令人困惑又苦闷;同时,他还看到生命的偶然与必然,看到个体生命的无奈和渺小:“是的,总有一些花开在水里/总有一些果子掉在地上/这是些无因之因无果之果/紫薇在六月的枝头许下的微愿/或许一辈子无法穿越和抵达”。这不仅仅是作者表层的一种忧患,而是个体生命遭际的切肤之痛,更是物化社会催生的苦果。梁炳青的诗与王俊的散文诗有追求先锋诗之势,悲悯而纯粹。像王俊《淯江腊月的月》,这些诗句就可圈可点:“一条昼绿夜幽的暗溪,我们以思为浆,一摇已是千里之外,千年之外……”和“这一隅林鸟低飞的大地,有万物拔节的呢喃,又有万物来归的轻唤。”等等。此外,后面一些作者的诗作,都各具自己独有的语言方式,如:彭著宣的散文诗在眷念中寻觅一分温润;袁露的散文诗在怀旧中得到一分宁静;而彭利群的《夏日的那一场雨》和梅玉春的《那一片树林》虽稍显单薄,但却在过往的故事里,用心营造了留连而惆怅的氛围。
  读长宁诗人的诗,不能不提及伍荣祥的散文诗。伍荣祥于上世纪九十年代中期从分行诗转向散文诗写作,并开始活跃于国内散文诗界,迄今作品已数十次收入国内“年度选本”和各种权威选本,其手法坚持在传统与先锋之间移挪,并具有简洁、幽静、缠绵、寂寥、沉郁的个性特质。本辑《删除或者改写》各章中,可以窥见这么些句子,且均具较强的隐喻性和诧异感:“在无言的空白前方偶见夜猫窜出。惊慌又躁动,窜出又躲藏”( 《月光下的醉》);“ 许多事物在风吹之后再也不能还原”(《城市的一阵风》);“ 姓氏开始变色,许多梦与疼痛被一种迷离抚摸又遮掩”(《群蛇在挪动》);“ 纠缠,蚊虫不停地叮着肌肤与时间。∥一阵疼痛,我的肌肤留痕和结痂……”(《纠缠与结痂》);等等。
  长宁竹风郁郁,文风也郁郁。栖居在这片土地的诗人是幸福的,而这片土地拥有这群诗人也是幸运的。应该相信,在未来人生华年中,长宁诗人一定会有更大的气象和更大的作为。
 
  (本文为重庆《大风》诗刊专栏《川南·长宁诗人作品辑》写的简评,同期与作品辑载于该刊2015年秋季卷,原文作者笔名为“木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