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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与诗情齐飞:用赤子之心向生命致敬

——读当代著名诗人葛诗谦战“疫”诗有感

2020-05-06 作者:中国科学院院士 艾国祥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艾国祥院士还担任着中科院国家天文台台长职务,并兼任我国“嫦娥工程”应用系统总指挥的要职。一个院士,为一个诗人写评,应该是开历史之先河。
作者简介

艾国祥,天体物理学家,中国科学院院士,第三世界科学院院士,博士生导师,中国科学院国家天文台研究员。国家高技术航天领域专家委员会顾问,国家科技部973总顾问组成员。1997~2000年国际天文学联合会第十届委员会主席。独立发明并主持研制了太阳磁场望远镜,1987年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主持太阳磁场与速度场研究,其研究成果获1994年中科院自然科学一等奖;发明以双折射滤光器为基础的两维同时光谱仪,将太阳磁场测量方法连续推进了三代;主持研制了太阳多通道望远镜,获得1995年中国科学院科技进步一等奖。1996年获何梁何利奖。2003年以来发明并主持中国区域导航定位系统(CAPS)的研发。

  数学大师华罗庚有很好的文学修养,从小就打下了很好语文基础,他写过几百首诗词,还写过散文和小说。文学的修养与国学的功底,使他的数学论文通俗易懂,既能深入,直见本质;又能浅出,明白易懂。其语言简洁,思维清晰,文学的学养使他的数学研究如虎添翼,文学与数学是相通的。当我看到著名诗人葛诗谦的战“疫”诗后,心灵便产生了震撼,我虽是天体物理学家,是搞天文研究的,与卫星导航与通信有关,但我喜欢诗谦的诗,因为他的诗写到了人的心里,让我这个只有理学细胞的学者,也产生了强烈的共鸣。
  在我看来,作为一名诗人,要让自己的作品能产生影响,让大家喜欢,不能只囿于小我、而应深入挖掘真正的英雄气概,抒发属于这个时代的、令人振聋发聩的声音,要用自己的诗作彰显我们中国的意志、用澎湃热血去凝成、铸就新时代的中国精神。我想,诗谦的诗做到了这一点,他的诗在大疫当前之当下,给人们带去了心灵的慰藉,其诗是精神的饕餮。
  在心为志,发言为诗。诗谦此诗乃黄钟大吕之宏音,大江东去之气势,其音沉重,其声悲怆,其气势恢宏,字字叩心,句句拷魂,段段掷地也。我想,真正之诗者,真正之诗人,必当如此也。
  我三读其诗,想见其为人。
  一读诗谦诗,其诗有味道。
  味道不是一个俗词,而是作为好诗的重要特征。吃菜时,你觉得此菜有味道,其实是你对此菜的最高评价;见女子时,你觉得此女子有女人味,其实是这一女子的倩影、心影在你心灵深处产生了震撼,女人味就是对女人修养的最高评价。同样,作诗填词,你要让你的诗词产生影响而拥有读者,你就更需要对“味道”进行研究,并能从中悟出一二的道道来,这才是“功夫在诗外”的紧要处。有味道的诗词,便是上乘之作,就可流传开来。大词人柳永表现女性生活、感情的词作,不仅从音乐体制上改变和发展了词的声腔体式,而且从创作方向上改变了词的审美内涵和审美趣味,即变“雅”为“俗”,使词从贵族的文艺沙龙重新走向市井市民,词味甚浓,这种词味与有女人味的歌女一起合韵唱出,就让柳永在中国词坛上占有了相当的份量。苏东坡的词也写得相当有味道,听说其中秋词——《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一出,以前写中秋的词便黯然失色了,为何?因为东坡把中秋的味道味到了极点:“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其情,其思,其味,历历如现眼前,官员百姓无不共鸣。诗谦的诗也有这种味道
  他的诗有禅味。诗欲取意象而表达,乃写诗之要也。而意象者,为入诗人之眼而悟之其道者。诗谦有一诗为《大觉寺的白玉兰》。我想,其所以选白玉花为其诗之意象,吾虽未见其人,却能想见其为人,心如白玉花之纯,如莲之洁也。
  白玉兰,纯也;于大觉寺而开,更有禅味在。人间至味是清欢,诗到高处是禅味。禅味乃好诗之气质,之神韵,便如女人之美不在其表,而在其气质与风韵一也。
  禅味于何?
  一是含蓄而腼腆。含蓄乃气质之美,风韵之美,真正有修养之女子必悟此也,否者,必是皮相粗俗也。她“浅浅笑,媺媺几腼腆”,“静谧之中含蓄尔雅,含蓄之中苞蕾初绽”此乃花之身也;“沁了经文,渡了宿愿;淡了愁思,溃了贪婪。”此为花之魂也。
  二是先知而先觉。吾以为人生定有先知先觉者。先知,白花毋须绿叶扶,白玉花乃先花后叶;先觉,白玉虽凌寒而开,却是金刚化身,柔而刚也。虽为花身,岂非各地白衣天使之写照乎?逆向武汉,完成使命,虽危险频频,却直面生死。白衣天使乃大觉寺白玉花之化身,“惠若著娴,悦色不灿”也。
  三是雅致柔美,美之极也。“柔情不是软媚,娴者清;温润兼及幽婉,淑者贤。”此乃柔美之境也。老子曰:“柔能克刚。”柔者,其本刚也,故能克之。
  四是娴雅飘逸,静之雅也。岁月静好,静表则健,静居则安;静思则通,静心则专。吾想,人生若能宁静为之,当于己、于人,皆大得益矣。“说不说话,故事都在心底;封不封禁,心梦依次伸展”,此为宁静;“如歌,却无意招蜂来过;如诗,却无遐引蝶作欢”,此乃超然。
  用“呵!大觉寺的白玉兰”作为线珠穿起全诗,回环复沓,有一强烈之节奏感与结构完美之整体感与读者。此诗禅味于白玉花,更与人想起逆行武汉之白衣天使,虽未明及,却能悟之。或许,此亦诗谦心中之永远追求之意象乎!
  写诗填词要有味道,此为诗人词者最最重要之命脉。
  再读诗谦诗,其诗有文化。
  文化是什么?简而言之是“使看不见的东西被看见”,也就是说,把作者内心深处的那种不见之情感,或愤怒,或同情,或无奈外化于你的作品,诗谦就外化于其诗作。鲁迅《祝福》里的祥林嫂,她只是一个唠唠叨叨的近乎疯狂的女人。我想如果没有鲁迅这篇文学作品《祝福》出现,祥林嫂,顶多不过也就是一个普通农村中让我们视而不见或者绕道而行的一个女疯子而已。但,有了这篇《祝福》,我们就能透过鲁迅的眼光,让我们和绍兴村子里的人生就产生了艺术的距离。在《祝福》里头,我们不仅只看见贫穷粗鄙的一个农村,而且我们同时也看见贫穷下面,“人”作为一种原型,最值得尊敬的那种痛苦,而对这种痛苦的表达就是一种文化,让我们“看见”了“看不见的东西”。
  诗谦写的诗,是时代的强音,是民间的真声。他把对社会的情感诗化了,而诗化又不脱离人文,而人文主要体现其诗作的“气”上。写诗与写文一样,其高下与否,不在于辞藻华丽,结构巧妙,而在于其入诗与入文之角度,角度好就能成高格,便如王国维所曰:词以境界为上。境界者,入词之角度也。
  他的诗大气于入诗之角度,叩问灵魂。“是的,有一种疼,已剜了我的心;真的,有一种痛,已剖了我的魂”,这是对入诗角度之最好注解,诗写到灵魂,写到生命,不高亦高矣。全国停摆,亿年不遇;万城无人,千年不见,此种空旷与寂寥,令人思考不已;
  他的诗大气于人性思考。人总说人有左右之分,我不赞同也,于我看来,所谓左者,兽性多于人性之谓也;所谓右者,人性多于兽性之谓也。我崇尚右者,“谁的疼都是我的痛,谁的痛都是我的疼”,此乃大写人性之谓也,人人父母所生,人痛皆我痛也。此次心痛,实乃大悲,大悲也。父亲去世,子女不能为其送行,惟由殡仪馆之运尸车冷冷地拖走;儿子离去,父母不能再看上一眼,为其送上一程;丈夫走了,妻子不能告别,说声再见;妈妈被运尸车拉走,小女儿跟于后面哭喊:妈妈,妈妈,妈妈……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呜呼哀哉!
  他的诗大气于外静而内热。此乃金不换一颗赤子之心也,外面空旷,惟头雪沙沙,境静也;前后照应反复,人静也,然而一颗跳动之心热乎乎,热得于灵魂深处思考也:天灾焉?人祸焉?抑或天灾加人祸焉?吾出离愤怒矣,吾说出话来!“京都的太阳,亮着,却沒撞响金属的声音”哉!虽静,虽淡,却烈,却浓也。就如诗谦自己所说:“我之为诗,不会轻易写那些人云亦云的东西,虽无意传之于后世,但也必须和诗谦的灵魂相称。诗言志,诗既然已为我立命,且已完全改变了我整个家族的命运,我岂能拿那些佛手三千的东西。再等两年吧,等我再把手头的事情打打基础,一定写些‘好诗’‘真诗’,诗性人生,人性哲学。不负诗,不负友,不负世人和世界。般若禅心,沁血秉魂,集丝成睿矣!”
  三读诗谦诗,其诗大悲悯。
  我把诗人分成三种。一种囿于自己天地的诗人,也就是他所的诗,只有一个读者:自己。也就是大家所讥讽当下诗坛是“写诗的人比读诗的人多”的一类;一种只是眼睛朝上,只诠君意的诗人。其诗只是莺歌燕舞,其情总是感恩戴德,其思总是皮相浅浅;一种是在发出时代强音的同时,诗人他有自己的思考,有自己的声音,一句话:他有人性的思考,有最深刻的悲悯。那么诗谦诗的悲悯体现于哪里呢?
  一为悲愤。先是悲凉,“三楚怀着三镇,三镇拥着三楚”如此具有文化底蕴之古镇,“泱泱大楚,诗国圣地”,然而却突然成为疫情之源头,惜哉!叹哉!恨哉!诗人之心悲凉之极;再是愤怒,“是‘鼎’重还是德轻,是德轻还是‘鼎’重”,此乃天问也:苍天耶!汝看看人间,看看武汉?为何病疫于武汉?汝该“唯品唯德唯才唯用”者,乃堪称天也!
  二为悲情。诗言志,词缘情。诗谦为诗,然而情浓墨也。“防控有度,怖恐本身是次孽”,诗人同情人民,“是的,如果有满眼春色,谁还愿意带着惊诧出逃?”留武汉为英雄,出走者亦不错,是人情,是人性,何罪之有?武汉人乃中国人也!“如果真的是樱洛浮紫,谁情愿轻易选择向死的绝决?”求生,乃人之本性也,何责之有?诗人情之表达不只是高喊“武汉加油”而在于深深之思考:本该是“庚子须晴日”,为何却是“三镇邂逅雷打雪”哉!苍天耶,汝之公正于何?生德于何?包容于何哉?
  三为悲苦。人说黄连苦,然后诗谦诗人写诗,其心苦于黄连。人虽于北京,心却于武汉。“那个吹哨人无辜地倒了,诚如一一抱薪者,倒在一线之隔的冷凝;那个被网念的人倒了,分明是一一挑灯人,倒在光明即至的临界。”高深莫测谓之天命,无可奈何谓之命,人不可胜天,惟存敬畏之心,乃人生要也。病毒为何厉害?身体自由基多也,如此浅显之理,懂者几人哉?治国理政,如烹小鲜样,悟者几人哉?谭嗣同高呼:“两千年之政,秦政也;两千年之学,乡愿(拍马学问)也”,“一则中国的庚子疫记,醒世醒人,杜绝费解!”问:世人能醒否?诗人之苦,苦于此也、
  能悲,尽悲,乃人类良知也,同类共鸣矣!悲天悯人,大我人生;深思其由,睿智仙人也。
  我三读诗谦诗,心心相印也。人生,也许需要多种营养,杂交能生慧,但于我看来,有两营养缺一不可,一是科学的营养,即理性的思维;二是文学的营养,即生命的激情。没有理性,那定是肤浅;若没有诗文,那也是无趣,惟有两者结合,才算完美人生。
  科学与诗情齐飞:真情与生命共舞!
  人生当理性思维,诗文生活,惟其如此,情理结合,生命才不枉来世一遭。人生要为做一大事来,做一大事去,为时代而呼唤,为生命而歌唱,为灵魂而安宁,惟此惟大,可赞,可叹,可泣!
  2020年的自然春天是来得晚了,但当人们面对疫情灾难,读到诗谦的战“疫”诗时,心灵的春天依然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