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与火的传奇 ——为第三届昌耀诗歌奖而作
2020-09-13 22:15:29 作者：耿占坤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耿占坤，男，汉族，河南柘城人，现居青海西宁。出版有《远去的山寨》《四季落叶》《黄河传》等文学作品集。
1.
依然是诸神的领地
神灵居高处，冰雪和阳光也高居其上
神说要有青稞，于是青稞也允许安居高处
在神话中，酒是追随青稞来到高原的
青稞粗粝坚冷却禀性醇烈，而酒炙热多情
这冰与火恩怨缠绵的故事毫不违和
在山鹰和岩羊都拥有翅膀的世界
与其相信藏着一部高原神灵的罗曼史
不如去发现一段青稞与酒演绎的人间传奇
2.
青稞是高冷的部落，裸露臂膀的汉子
芒刺闪烁指向太阳一如长剑痴迷血的滋味
田野与马群并肩驰骋波浪翻滚
而酒是禁忌之女，在秘密咒语中完成孕育
形如水，肌肤与顾盼亦如水
却能够燃烧，拥有火焰的危险与魅惑
五月风雪加冕，深夜幽灵附体
云层上的土地隐藏着太多一触即发的雷电
所以青稞的勇敢并非一种简单的隐忍
围绕高原女子水一般的性格有多种解释
与你缱绻于异乡良宵，共渡忧愁之海
善解人意，懂得痛苦孤独，或者助你毁灭
3.
从谷物到酒的叙事是一辆无辕的马车
从酒返回青稞，则属于不同人群的道路
它们是肉体的兄弟，血液的伴侣
那漂泊西陲的晋人，浑身沾满杏花的乡愁
他不打造金银，只将满天陌生的青稞
掺入孤冷的花粉，酿成一斗黎明的露珠
于是这粗涩的粮食拥有意志和爪子
她的灵魂如同追逐羚羊的雪豹，飘逸勇猛
从此，高原汉子们就迷上了种植青稞
然后有酒坊、酒肆、酒庄、酒旗
而当垆酒娘斜依夕阳，染一身浓烈晚霞
织成了，西域古城和驿道上丝绸般的梦境
4.
西行的商贾离开青唐和丹葛尔古城
马背上必先驮够充足的青稞炒面和青稞酒
才去湟水源头灌满水囊，穿越柴达木
将士们凝望酒杯，看见黄云与白骨
西海月色如血。知道沙场无非另一场豪醉
今夜的痛饮不逊于明日的死亡
一个农夫无疑受到季节的纵容
春播与秋收之后，他的妻子或情人
定然打来满满一桶酒，任他喝得酩酊大醉
试想，一个牧人需要多少次醉醒的折磨
才能学会驯服，这比野牛更加桀骜的猎物
而处女地的开垦正在逼迫雪线上升
5.
没人知道贫瘠的土地对青稞做过什么承诺
酒后万物混沌或者冷静选择死亡
是诗人对痛苦的追求还是对孤独的放弃
因为诗人历来就不是一群人。从古至今
他们各自迷醉。让他们舍命的不是杯中酒
而是酒中沉默不语的恋人
20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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