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海水，在深处听（外一首）

1

十年前，你说牛郎与织女
因为一个天上，一个地上
爱才永恒，但你依然想我近一点
再近一点

你说的时候，南风一直吹
水面千里，不见一丝涟漪
只有我的长发四面飞

远处，木绵花没开
山沉默石头沉默，整个茂名沉默

只有海水，在深处听

2

牛郎的故事没说完
你就走了，是山谷带着低于体温的凉
迎接的你

那一瞬
你是否想过和谁一起飞
沿着牛郎的故事往回走
走到尽头，你是不是还立在那里

十年，一年又一年春雨
一夜又一夜寒凉，倏然弦惊时
立在丝弦之外的你
已成为，谁的前世与少年

3

清晨，你是否会立在
一棵芭蕉树下，手握卷书的样子
像不像当年的李白

雨打芭蕉时，你是否又是一夜无眠

一旁的西窗下
谁的纤手在抚琴，她发髪上的花
由谁给她戴上，西风冷雨时
谁为其披衫，她与我有几分相似

今天，是我们约定的日子
木绵花晚开了，上面的露珠还未干
海边的那些小屋，依然像我们的家

只有天空无云，蓝得水印一般
像极了十年前，你的衣衫

2019年10月22日
 
今晚，我在南海

今晚，我在南海
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听涛

我拒绝酒，还有一切喧闹
面对窗下的海，我的宁静
比这里的任何一朵花更静谧

一些久远的往事
被涛声裹着袭来时，我依然静坐不动

我没有像男诗人那样
时时设想着一次艳遇
并把艳遇，称之为浪漫

我的腰已不盈寸，行走时不再风摆杨柳
头发也没有少女时的密
不会像泼墨般，铺满我的后背

只有月亮年轻，依然如我的年少
还有我的心，她不愿意成熟
总停留在，豆蔻的年月里

但即便如此
我依旧喜欢安静的面对大海
亦如安静的面对寂静的未来

当我老得走不动时
我就可以透过家里的窗户
看到另一片海，看到我认识两年的兄长
在我的眼前，走得越来越远

两个月前，得知他走时
我在泪水里坐了两天

2019年10月2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