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学明:《太行山脚下的石头》(外四首)
2017-07-02 作者:龚学明 | 来源:中诗网 | 阅读: 次
禾中•中国诗歌万里行走进太行山诗歌作品选。龚学明,资深记者,文学编辑,当代诗人。现居南京。新闻高级职称。作品入选多种选集。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的大学生诗人,诗作被收入《校园青春诗选》,《飞天》《大学生诗苑》。出版有个人诗集《河水及人》和《冰痕》、散文集《艺术创造人生》、随笔集《上海有梦》。现为江苏扬子晚报《诗风》诗歌周刊主编。
他们的眼神比我要低
从神秘而高不可测的山上
走下来
从未知世界
来到人世
这世上
跟人一样多的是石头
会走动的石头
他们集体行动,被垒成路边整齐路牙
他们层层躺下,成为与风雨叫劲的墙壁
沉默,或者沉睡
苦难在心的里面
人世间有喧哗
阳光时而柔软,时而尖锐
而太行山上
更多石头纠结在一起——
那些拥挤的灵魂
有的刚从俗世回来
有的在等待前往人间
我把太行山的部分坚硬带回家
这高耸起的坚硬
切割了平地的柔软
如此逼真——
赶走善良者的软弱
复原人生的巨大沟壑
抬头或下望都看到惊恐
沉重而无边的坚硬
在海拔1800米高处,不是为了
纪念。我取下部分坚硬
想做我呼喊时的骨头
画家村
壁立的太行山上不去
刀削过的风景不是风景
神比远去的云朵更神秘
还是画眼前的山楂树吧
青色的山楂果在孕育生活的过程
花椒树上有细碎的话语
诉说日子的艰难和一定有的辣味
近处的流水多么真实
先交出踏实的响声,再流下不测幽深
我看到亲切的豇豆
山芋宽大的叶子
与我故乡的是同一个血脉
只是在石头的世界里,它们眼神
狭小,乡音难懂
夕阳的光镀亮神的世界
人间渐暗,篝火舌头活跃
今夜没有画家
只有不愿意沉默的诗人
在用特殊的呼喊,对不测的命运说——
平地上的村庄需要安宁!
太行山大峡谷
池水清冽,相依的细石宁静
像涉世未深的少年
时而怀梦,时而单纯
新建的亭子抬头
耸立的高度分出层次
栎树站于低处,云朵说着
引诱者的语言。时隐时现
石阶不甘寂寞
先于我们向上。像攀登者巨大的
手指,咬住大山的
拒绝
不可避免的眩晕。
溪水如惊恐的逃兵
“他们知道上行的艰难”
如果掉头向上
“独行者需要水一般柔软的安慰
和群体的鼓励”
半山间的风
不能吹动石头看不透的沉默
几亿年了吧
生死的命题出出来了一直没变
——风只是吹动附生其上的草木
它们像一个人的名利
到冬天就会枯萎
那顶处,金黄色的光
像听不见的呼喊
只是黑夜不邀而至,消灭了
攀登者本体,山路,全部的
比喻
红旗渠在静谧中微笑
林县。干裂的土地像
一张已不能说话的嘴
无以为生的树
向远方乞讨一个字
——水
透明的希望只是希望
如此干燥的县志
在全国绝无仅有
杨贵。他的目光比太行山
高些。在阻隔美好的云层之上。
他对十万乡亲说
给生活系上一条温柔的丝带
让贫瘠的手指上有水的甜。
那年冬天,风很大
十万人的喊声更大
坚硬的太行山被迫柔软
晶莹闪亮的水
率先在浩大的胸腔里翻腾
林州市。从黑白小人书中
走出,神圣的水给树以色彩
给板结的脸以常态的微笑。
中午的红旗渠如此温柔
渠中密布的爱
缓缓流向亿万禾苗的嘴
这份相吻的约定将千年不变——
我看到那十万颗激动的灵魂
已守候成
十万块垒成渠岸的石头
树叶的影子晃动
那是他们在悄悄说话:
回忆战天斗地的往事
感叹时光匆匆
欢欣子孙安居乐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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