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激动得伸臂抱月
谁知那紧追不放的风暴
像一个海盗在海边吆喝着——
海边的山像一块活的布景
迅速移在海上横在你的前面
你急得挥拳跺脚
一下踩灭了满海的浪花
你用头颅狠敲山壁
几颗火星迸出风暴的狞笑
你退后几步
你欲纵身起跳
祈望腾空前翻抓住月亮
你没想到赤帆白帆红帆们
拼成巨幅布贴画贴满了天空
你弹起身体欲想撕碎
几颗流星一如几颗铆钉
将“画”铆得很紧很紧……
你狂跳着
你呼唤着月亮
你面对山壁软瘫在自己的绝望里
忽明忽灭的渔火数点着你的呼吸
伤感的珊瑚在海底开放你的遗嘱——愿将身体养肥狮虎鹰隼的威武
惟保留一双望月的眼睛……
你模模糊糊地看见月亮给黑夜美容你清清楚楚地看见星空爆出满天的痱子你深深浅浅地听见鹁鸪的叫声
裂开了山 裂开了“布贴画”……
你激动的泪水滴入海里
随即成群结队的带鱼向你游来
随即蹿出水面——蹿上山顶
从悬崖峭壁挂下一条软梯
你捡拾绝望的自己迅速攀越……
呵
布景似的山再次向你移来
布景似的帆再次向你飞来
你觉得生命在下垂
世界扁成眼中的一条缝……
你用力睁开眼睛
你隐约看见成千成万的飞鱼
导航着滚滚大潮
呼啸的大潮呵
遂成斯巴达克思的马
抖着鬓毛 仰着头颅
那海鸟是它蹄前溅起的剽悍……
你果敢地从山上跳下
你稳稳地坐在马鞍上
你向着月亮奔去……
你冲散了一座座山
你冲破了一道道帆
你擎着自己最后的生命
向着朝思夜梦的月亮奔去——
你要对着明月
看看自己多年不见的面容
你要贴住明月
与久违的自己相见 道别
你要让自己融化在月光里
——洒在叶林洒在花丛洒在浪尖上
你奔驰在海面上呵
你美了大海 活了大海
你奔驰在月光里呵
你美了大地 活了大地
你紧紧地追着月追着月
在你的身后
风暴呵
紧紧地追着你追着你……
小记：
1988年7月21日中午酝酿深夜急成。是夜，气温摄氏38℃，手执蒲扇的孟贤端坐陋室，边写边追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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